劉一程聽了金副部長坦誠的話,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話說到這個份上,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金副部長是機關裏資格最老的二級部副職領導,部長再過幾個月就要退休,他很有可能接班,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怎麼會違背上層領導的意誌,站在他們的對立麵去說什麼話、辦什麼事呢!
他悵然地走出了金副部長的辦公室。
電話鈴又響了,王長年對著劉一程的耳朵大聲喊:“我下午出去回來晚了,食堂已經關門,你今天又做了什麼好吃的,讓司機再給我送一點過來,你做的飯我吃上癮了。”
劉一程抱歉地說:“對不起,今天晚上我自己吃什麼飯還沒有想好呢。這樣吧,你現在過來,我隨便做點什麼,就咱們倆,一邊吃一邊聊好不好!”
“怎麼就咱們倆一邊吃一邊聊,你們家領導呢?”
“她出差了,今天不回來。”
“好,你等著,我馬上就過去!”
劉一程拌了兩個涼菜,炒了兩個熱菜,開了一瓶白酒,和王長年麵對麵坐下來,兩個人開懷暢飲,邊喝邊說。
“原則是鹹鹽,感情是白水,白水可以融化鹹鹽。我們現在辦事情就是這樣的一個傳統,就是這樣的一個習慣,你生氣又有什麼辦法?好了,別說那麼多了,來,喝酒!”王長年聽了劉一程給他講的與金副部長談話的內容,一邊安慰他,一邊向他舉起了杯子。
劉一程沒有響應,依然是手裏攥著酒杯子,瞪著血紅的眼睛在發牢騷:“我這個人就是不信邪,這算是什麼傳統,有的人拉拉扯扯,跑關係,找靠山,花樣翻新,為所欲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難道說這是一種返祖現象?不對,死去的老祖宗也不會同意他們這樣做,這是不屑子孫的發明創造!”
“管他誰的發明創造,你現在也到了關鍵時刻,要多種花,少栽刺,多唱讚歌,少喊反調。剛才的那些話,我說可以,因為我是‘在野黨’,說錯了沒人過問。你說不行,因為你是‘執政黨’,說不對有人追究。”
“老王,你不要再給我施加壓力了,向上的梯子太擠,我也不準備再爬了,一個老農民的兒子,能混到今天這一步就算不錯了。”
“老農民的兒子怎麼了,老農民的兒子就不能當高層領導了嗎?***同誌當初要是這麼想,他就出不了湘潭縣。”幾杯酒下肚,王長年的眼球也紅了。
“我那偉大的老婆剛才還打電話教導我說,‘以後少管那麼多閑事’,有些事是閑事嗎?我有一個早就轉業到地方的戰友,前幾天到部隊來看望他剛當兵不久的兒子,他回家以後打電話給我講,自己本來想把孩子送到部隊好好鍛煉兩年,沒想到有些部隊的不良風氣也那麼厲害,學開車要送禮,轉士官要花錢,連入黨都要請客。聽了他的話,我的心像刀剜的一樣疼痛,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劉一程說完,一仰脖子,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我們都在大機關待久了,下邊的事情有好多不清楚,你那個戰友講的不是個別現象,好在最高層已經了解這些情況,正準備采取措施,行了,別的話別說了,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