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鄰右舍(五)(1 / 2)

任桂榮一張臉板得像是沒得竹子吃的熊貓,一進肖茵家的門就說:“你說我那兒子他怎麼就------”

“------他怎麼就那麼聰明呢,是不是?”肖茵說,這句話你每次到我家裏來至少要說一遍。

“不是的,”任桂榮噘著嘴說,“他怎麼就那麼笨蛋呢!第一次模擬考試才考了個全班倒數第七名,這個臭水平將來別說上本科了,上大專都夠嗆!”

“模擬考試又不是正式考試,模擬考試時沒考好,正式考試時拿高分的學生有的是。”肖茵安慰她。

“你不用給我吃寬心丸,這一點我懂,正式考試怎麼樣是以後的事,現在衡量複習效果的好壞,預測將來上什麼樣的學校,就是看模擬考試的成績。這孩子渾就渾在這裏,自己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吹的還挺玄乎,他說梁小倩考上了清華,我爭取考上北大。結果是瘦驢拉硬屎,小人說大話。”

肖茵聽到這裏笑了,心裏說:“還不都是跟你學的。”

任桂榮還在那裏嘮嘮叨叨地抱怨個沒完,肖茵忍不住對她說:“這種事情你也不能全怪孩子,你有時間了多陪陪他,起碼把後勤保障工作做好,給他創造一些良好的生活條件,他的學習成績也不至於這麼差。”

任桂榮委屈地說:“你不知道這孩子有多怪,我的話他根本不愛聽,有時候我剛說沒幾句他就用手捂耳朵。我要是給他說,我去你肖阿姨家坐一會,或者說我出去走走轉轉,他就會很高興地說,謝天謝地,你快走吧,快走吧!好像我在他跟前很礙他的事似的。這孩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嘴裏吃糖不覺甜,生活上更是難伺候,整天這不吃那不吃的,好像我做的什麼飯菜都不合他的口味。”

“看來是你教育孩子的方法有問題。”

“他有什麼話倒是願意對他爸爸講,照你這麼說,他爸爸算是會教育孩子了,可是他爸爸離家裏又這麼遠,工作又那麼忙,電話都很少打,有時候顧不上管他。”

“馮主任調動的事情有眉目了嗎?”肖茵問任桂榮。

“我看希望不大,後勤部的那個領導我去找了,第一次我到他家裏去,給他拿了兩瓶‘五糧液’,後來他讓他孩子又給我送回來兩瓶‘茅台’。第二次我去他家給他買了一盒燕窩,他讓他孩子又給我送來兩棵野人參。變著法子不要你的東西,送錢的事情現在咱又不敢做,依現在的形勢,你送了他也不敢要啊!”任桂榮失望地說。她沒有好意思說自己到那個領導的家裏去了兩次,哭了兩回,哭得聲音抑揚頓挫,哭得表情豐富多彩,什麼自己過去得過病、兒子現在沒人管、老人將來無人問,種種理由都在哭聲的伴奏下從嘴裏流淌出來,好像馮平不調回來就要天塌地陷,地球倒轉。隻哭得那個領導手足無措、坐立不安,不知道怎麼樣安慰她。

“他不收你送的東西不一定不給你辦事,我聽說他現在不收任何人送的東西,以前頂多也就是收個豆漿機、牛奶什麼的,結果還被有些人恥笑。”肖茵笑著說

任桂榮紅著臉說:“你怎麼淨是逢著矮人說短話,我上一次隻是給你說著玩的。不過,我到他家去反映情況,覺得他的態度還是挺好的,講的話有道理,人也蠻熱情。”

“這就有希望,起碼這件事情在他的腦子裏掛了個號。”

“我不信,現在世界上還有這種風刮草帽扣鵪鶉、天掉餡餅落嘴裏的好事。”

“你不要把所有的部隊領導幹部都想得那麼不好,似乎是辦什麼事都要花很多的錢,人民幣上的偉人盯著呢,現在誰也不是想怎麼幹就怎麼幹。”

肖茵的話剛說完,任桂榮的兒子就敲開她家的門,慌裏慌張地對肖茵說:“阿姨,我爸爸的單位來電話,說是有急事找我媽。”

任桂榮急忙跟著兒子回到家裏才知道,因為雨天路滑,馮平乘座的小汽車在庫外公路上下山時,與老百姓的拖拉機撞在了一起。馮平的頭被擋風玻璃撞成了腦振蕩,兩條腿粉碎性骨折,已經被送進倉庫附近的地方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