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下,沫兒自己卻絲毫不覺得自己生的美,從她懂事開始她便跟著姐姐,而她這所謂的絕世之貌與她姐姐比起,真可謂是雲泥之別。
自然的,今日那些公子哥喚的“琴靈姑娘”亦確非是她,而是這端坐在銅鏡前的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聽了沫兒的話,並未有其他的表情,隻是水嫩的薄唇稍稍動了動,聲音猶如流水般輕快的蕩漾出來,“怎的奇怪了?”說的是問句,但那口氣卻沒有絲毫想知道的動容,隻是緩緩的,好似沒有生命一般。
“姐姐還記不記得你曾教過一群被遣送天辰的歌姬們一首曲子?那時我覺那曲子好聽便私自學了學,今日就想彈出來衝衝場子,誰知沫兒才唱一句呢,就有個公子發了瘋的衝上來,不許我唱了,那公子渾身冷冰冰的,真是嚇人,不過仔細想想,跟姐姐你還挺配的。”
沫兒笑嘻嘻的說著,她這姐姐可是個殺人不帶眨眼的,平日裏亦如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對她卻是極好,若不是當年發生的那件事……她興許早就把她當做自己親生的姐姐了。
“不許胡說!我早跟你說過那首曲子是不外傳,我教那些歌姬亦自是有我的道理!”紅衣女子轉過身子,嫵媚邪豔的雙目直直的盯上沫兒的俏臉,那幾句話說的嚴謹,口中卻無半點怪罪,她隻當她是孩子,想她當年如她此時一般大的時候,才剛剛到了這個世界吧。
哀傷的柳眉,所以望向窗外,那樣多年了,她終究還是一顆棋,終究還是沒能逃開現在的命運。
沫兒本是癟了癟嘴,滿臉的委屈,但隨著紅衣女子那憂傷的表情便漸漸的淡化了去,忍不住又挽住了紅衣女子的臂膀,“姐姐,你又開始難過了……”正想著要怎麼哄她,腦中立刻閃出了今日那鬧了龍騰閣的男人,所以開口便道:“對了,姐姐。今日鬧了龍騰閣的那男人可是稀奇,雖然長得煞是俊俏,卻是生的滿首白發呢。”
滿首白發?紅衣女子身體猛的一僵,明鬢抬起,握住了沫兒的肩,“你說他滿首白發?”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些許大,嚇得沫兒手中一顫,木梳便落在了地上,一臉茫然的回望著她,“是……是啊……”
“那他……他說了些什麼?”紅衣女子才問了兩句,眼眶便便紅了一圈,身體亦瞬間由如水中漣漪般層層抖動了起來……
那個男人會是他麼?她教了那些舞姬那首曲子就是給他的暗號!那樣……那人會是他麼?
沫兒見她這般激動,亦不敢猶豫,乖乖的說道:“他要沒說什麼,隻要我以後不許再彈姐姐那首曲子,我若再彈,他必斷我十指!對了……他剛剛衝上台的時候,如同喊我……喊我……惜兒!”
“惜兒……”
“呯”的一聲,紅衣女子直覺心中什麼東西刹那炸開了,腦子刹那一片空白……
沫兒咬了咬牙,感覺自己的肩膀都快被她抓破了,卻仍是好奇的看著她的臉,雖然她現在神色闊白,額上全是汗漬,卻還是那樣美,隻是她還是太瘦了些,如若再胖那樣一點點,定是完美無疑了。
見紅衣女子這麼激動,沫兒都不忍心告訴她,那個男人已然走了……隻是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紅衣女子皺了皺眉,亦沒再問,兩手漸漸的平穩下來,放開她重新坐回椅上……
如此一下子靜下來,她反倒覺得清醒了不少,對於今日的擦肩而過,又多了幾分疑慮,她不敢確定是否真的是他了!亦許……亦許是那個人派人演的一場戲?想試試她是否真的認為他已然死了?
又或者真的是他?!如果是的話……五年未見,他可好?
他還會不會如以前那般待她、愛她、寵她、敬她?她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天真的惜兒了,她早已不同以往那麼的幹淨了,她現在是個罪人,是個殺人無數、殘忍肮髒的罪人,若再相見,他還會像以前那般在乎她嗎?
還有芮兒,他一定不知,他們還有個芮兒……
手中的汗,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滴濺在她那火紅色的羅裙上,似在暈染著朵朵絢麗如血的彼岸花……
“姐姐,他到底是誰呀?那個惜兒……又是誰呀?”沫兒揣測著女子與往日相差太大的舉動,隱隱約約覺得些許難受,跟姐姐一起那樣多年了,差不多從沒見她像今日這般失常過,而那原委……會是今日鬧了龍騰閣的白發男人嗎?
紅衣女子沉默了許久,才緩慢的張了口,“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