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韓吼的動作牽扯了傷口,琪本已然虛弱閉合的雙目,在此時竟睜了開來,隻是當他瞧見虞惜的那一刹那,整張臉驟然煞白,“惜兒……你……”他的聲音,稍弱無力,卻不由得讓虞惜的心漏了一拍。
韓吼的眼神,琪的語氣,她?她如何了?她隻是眼前朦朧,些許困倦,些許幹渴罷了……
但她還能堅持!一定可以的!風已然提不起她的身子,但她還有雙腳!向前急急追了兩步,卻驟然頓在一旁,一口血從胸腔內噴出,濺汙了一地的白……
“韓吼……我不會讓你打開那扇門的,死亦不會!”她胡亂的用衣袖去抹嘴角的血漬,眼中仍是不認輸的堅韌!身子一彎,欲繼續對他走去……幾縷頭發驟然從肩後滑入她的眼角,白如雪……發著刺眼的稍光。
這是……什麼?
她呆在了原地,一雙目睜得老大!一把扯住那白的幾近透明的東西,這是她的頭發?這同指尖紛飛的雪花融入一起的蒼茫……真的是她的頭發?
完全來不及顧著那刹那花白的萬千縷絲,抖動的兩手撫上那曾絕美絕世的側頰,洛說嫩如璞玉了,恐怕那皺巴巴的觸感,與地上的石子相比……都不如吧……
是麼?這就是韓吼所說的“毀”吧,這便就是琪眼中的驚吧……這就是妄想以殘破的身軀來掌控天的能力,所必須承受的代價吧!
一直以來,她都是恨這張臉的,不由旁人說,就是她自己……亦將這視為禍水。因為這張皮囊讓她欠下了太多人的情債,亦如這張皮囊,她才會一步步的走到今日這般田地。
可它就如此被奪走了麼?那和她命運連在一起的絕世之貌?那賦予她一生暗子之命的罪孽之顏,就如此……被奪走了?她以為她灑脫不羈,可原來真正等到顏老色衰的時候,是如此的難以接受……
她狼狽的直起那已然逐漸僵硬的細腰,卻好似一棵幹柴一般,沒有絲毫韌度。
就算這是懲罰,這是代價,她認了!她接受……她不在乎!可是琪呢?她沒有辦法不去顧慮到他反應!他這才的詫異,和漂白的神色,他……還會一如既往的愛她麼?
雙目從朦朧的半空投射去,略有溫潤的盯住了琪的雙瞳,兩兩交映,卻不如以往的澄澈了……
琪被韓吼單手托著,飛快的從她的眼中漸行漸遠,她急急的追上去,心裏的涼意在一塊塊的凝結成冰。
忽然,琪的嘴角動了!她聽不見聲音,隻能盡力的去專注他的嘴型,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太過常見的唇語。明明早已深入她心,卻仍不停止繼續凝望,且隨著他一遍遍的重複,一偏偏的猜測。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