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山莊,被稱為法國最美的小鎮之一,那裏,是天空之城,中世紀時,人們為了避難,舉家來到這裏,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頗有些陶潛筆下“世外桃源”之感,石板與鵝卵石鋪就的街道,趁著石頭堆砌的房子,頗有些遠離紅塵的味道。
“法國最美的,是那些如同鷲巢一般的村莊。”我緩緩地吐出曾經看到過的話。
難怪彼得·梅爾會如此地中意普羅旺斯這片土地。
難得的,今天在教堂中,竟然有人結婚,新人在神父的祝詞中喜結連理。
顧睿和我站在教堂的最後的一排,靜靜地看著對於他們而言最為神聖的一幕。他的左手牽起了我的右手,然後,十指緊扣,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挽著外公的手臂,白色的裙擺擦著紅色的地毯,高跟鞋托起我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在紅毯盡頭的新郎,鋪在兩邊的玫瑰花次第開放,當他把手伸到我麵前時,我隻感到天地間隻剩下了我們兩個,在接受著神祇的祝福,顧睿堅毅的臉上笑容徐徐綻放,如沐春風。我將手遞給他,將未來的日子放在他的手心,連同的,還有我的心。
“怎麼,被剛剛的景象感動了?”他牽著我的手,走在石子小路上。
我一步一步爬著台階,輕輕點頭。“一個女人最美的那一刻,是她從心底都散發出幸福味道的時刻,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我記得《大明宮詞》中有一段台詞是這般描述愛情的:愛情,意味著長相守,意味著兩個人永遠在一起,不論是或者還是死去,就像是峭壁上兩棵糾纏在一起的常春藤,共同生長繁茂,共同禁受風雨最惡意的襲擊,共同領略陽光最惡意的襲擊,共同領略陽光最溫存的愛撫,共同枯榮腐敗,化做墜入深潭的一縷縷煙塵。”
“我願意。”他的聲音堅定地如同巍峨的高山,“生生,如果你問我是否願意共同禁受風雨最惡意的襲擊,共同領略陽光最惡意的襲擊,共同枯榮腐敗,那麼我的回答是——我願意。”
“還有共同領略陽光最溫存的愛撫。”我補充了一句。
他捧著我的臉:“你看,我連油鍋刀山都願意和你一起闖,更何況是彩虹橋呢?”
我提著白色的裙擺,跑下階梯,回過身衝著他甜甜一笑。
“顧睿爾,茄子!”當他轉過身時,我抓拍下了一幅畫,仄逼的階梯綴滿青苔,一個男子側過90度的身子,露出微微驚訝的神色,高高直直的鼻梁上墨鏡滑下一半,露出細長的雙眸,如同烏龍葵,閃著聰慧的光澤,細細密密的牙齒探出炎涼的薄唇,泛著瑩瑩的光澤,整整齊齊地碼著,他整個人被籠罩在如注的陽光下,純白色的T—shirt襯得身子很修長,上麵有一隻小熊憨憨地笑著,胖墩墩的身子,深藍色的牛仔褲鬆鬆垮垮地垂在腰際,一條一指粗的鏈子掛在上麵,脖子上掛著一台黑色的單反,十個腳趾露在人字拖鞋上方,距離粉嫩的指甲蓋一指寬處,還能看到Marcjacbos黑色的字母。他的身後是複古的樓房,玫瑰紅色的磚塊,牆根叢生著綠色的小草,探著小腦袋,熱烈而又奔放,鳶尾花熱熱鬧鬧地探出陽台,給這個古舊的小鎮平添了幾分無言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