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他大大小小走了個遍。從他人口中知道自己叫“秦淮”,還知道自己寄宿在秦家。秦家是本縣最大的錢莊,老爺子也頗有幾分泯然正氣,從不為蠅頭小利所動,可骨子裏倒是心狠手辣斤斤計較,看見秦淮就一肚子氣說什麼生了個不孝子,他對這個父親可算是沒個好感,就像對父親一樣。那個老態女人說是他的母親,這個母親是不錯的,事事護著他,哄著他,他再加上本xìng也便順水推舟當了個溺子——當著“秦淮”就跟當自己一樣隨意。秦老爺還有個二夫人,年紀輕輕,鬼眼子也不少,整天與他母親鬥個你死我活,母親本是做齋念佛挺慈悲的,他每看一次吵她一次,不希望母親受害。二夫人有個孩童叫秦琅,他隻想叫他“螳螂”,跟他母親一樣,小公子哥,脾氣倔得很,惟他獨尊似的。
第一章鹹都相識
這天,他在書房,睡懶覺,耳朵卻四觀八方。把腳放在桌上挺悠閑的樣子——那老頭不是不管他,隻是現在這老頭不在便可作威作福。像個天xìng,見著他他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都跑不及。外麵傳來嬉鬧聲。好好的午睡時間便攪黃了。一肚子來氣,便出門去看。是唐家二公子,正被一群奴仆追趕,要他穿衣。他大吼不要,要出去玩。
他撞在秦淮身上。一挑眼,秦淮說我帶你去玩個好地方,不過要先穿上衣服。“哼哼,你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不信,就試試看。哪裏好吃好喝,去晚了沒空了別叫冤。”他轉身向走廊的一邊走。
“好好好,我走。”他扯過奴仆手上的衣服,就跟了他走了。
城郭外,繞著護城河走了一圈。
“我說在哪呢?要是騙我,我就告訴娘,讓爹懲罰你。”
這小子什麼都沒學會,就學了這個破話。而秦淮最煩的也不過就是這個。便起了歹毒心。
“急什麼,你閉上眼,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我才不信,不閉。”
“不信拉倒,我走了。”
“嘿,你再這樣,我告訴娘了、、、嘿、、、”見他不回應,便慌了,“好,我答應,我答應,我閉上眼行了吧。”
已前了五六步的他停住,露出了笑。他牽他走到了河岸處。他一放手,說,“繼續走。”螳螂也傻,便一腳踩空,掉了下去。他哈哈大笑,見螳螂窘迫的樣子,扔了個樹枝下去。“我走了,你慢慢玩。”
“你、、、你、、、你害我!救命啊,救命啊!”
和幾個“舊”相識去了紅樓,摟著幾個絕世女子,那螳螂的事早就忘在九霄雲外。
清晨,猛地從睡床上被他父親提溜到大廳,一踹,便踉蹌倒地。麵前是個蒼白的屍體,帶著幾條綠草。身邊的二娘哭個昏天黑地。他不知道在想什麼,也聽不清身後那老頭說什麼,隻是看著他發冷的身體。他輕輕觸碰,卻被二娘打了這個要人命的賊手。嘴裏放著不幹淨的詞,要他滾。他真就滾了,住在一個餐館,看見了床就攤成一稀泥,再也提不動,他沒rì沒夜睡著。身邊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甚是反感,卻壓根不想拾個手指頭指著門,大吼“滾出去!”。母親來過幾次,隨著他來的醫生也來過幾次,隻是歎了一口氣,那老頭隻來過一次,歎了一口氣,走了。他無心理會。
過了幾天,他來到秦府,在二娘門前跪了一天一夜,誰勸也沒用。二娘還沉浸在痛裏,也無心理會,說是無心理會,倒不如說是仇恨太多,怕一出門就會殺人。
幾天後,那老頭決定送他去鹹陽讀書,一方是聽說那裏出人才,另一方是為了二娘避免見了他心煩。小石頭——他的奴仆尾隨他去了。半路上心是沉在地下的,後來記不清是什麼事了。劣xìng漸漸露,興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鹹陽是個喧喧兵奪主的地方。補充1
半路。秦淮手中的一木根,兩三步就掃打一下路旁的高草低花,頗是逍遙。
隻見道上橫跨躺著一個人,閉著眼,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狗尾巴草,迫使逍遙。左眼戴著黑眼罩,遮蔽著一道醜陋的刀疤。全身臃腫,肥油太多,敞露著胸脯,蚊蠅飛撲,拍得一身衣土飛揚。旁邊立著大黑刀,一個十足山大王。
還沒等秦淮小石頭走進,猛地竄出了兩個人,一胖一瘦,兩腳分立,抱臂睨視,截阻在路上。隻聽山大王,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