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重聚宗門(1 / 3)

在蕭廳長讓他的部下們撤了後,外麵還是人聲鼎沸,在這條街的曆史上,還沒有過如此宏大的場麵。街坊們都走出來,談論這難得的真槍演習的大場麵。

水木道長讓徒弟們把茶房窗簾都拉上,擋住那些往裏看的目光,就盤膝靜坐在那裏,裏麵就安靜得隻剩下蕭廳長還在喋喋不休地解釋。

水木道長盤膝坐著,對蕭廳長的解釋和陪笑是不動聲色,事實上水木道長已經幾次用靈力強行壓下自己馬上見到祖師的喜悅了。其他的上清宮弟子,修煉到能夠感受到李道靈力的龐大的也是同樣快喜翻心,那裏還有閑暇去與普通人客套;不能感受到的都是半信半疑,腦子裏東想西想,畢竟,馬上就要見到傳說中的神仙人物了。

在他們對麵的朱耀的女兒朱淑真在知道對麵領頭的白胡子老道是省政協副主席後,就把老爸說的家裏的大劫當做這白胡子老道想找自己家裏麻煩,看到蕭伯伯再三解釋,這些個老道士,西裝人都沒多少反應,就再也按奈不住,不耐煩地開始冷嘲熱諷起來。由於她的年紀所接觸到的隱諱的罵人詞句是上一輩從未聽聞的,也沒有激起對方的反應。

朱耀雖然知道女兒開始罵人了,但他自己此刻也忐忑難安,甚至可以說十分害怕,認為這些上清宮的弟子與自己一樣是被避邪宗主硬逼來的,看這個形式,在坐的等會兒不死也得脫層皮,心情那裏能夠好得起來,對他們的不理不睬反而十分理解,甚至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幾次都讓女兒閉嘴。再三暗示老蕭趕緊走人,可這個笨蛋一點反應都沒有。

朱淑真當然是嘟起嘴巴,暗地裏把道士們恨透了,可惜,不管她怎麼暗罵,對方都是泥菩薩一樣沒有半點反應。在發現沒有效果後,她也就按爸爸的要求閉嘴了,無聊的晃著腦袋四處看著,當看到一個穿著大眾的保暖衣的中學生就像穿著長袖子衣服一樣甩著手臂地走進來的時候,自然把泄火的目標轉移到他身上,開口就罵:“沒看見這裏這麼多人嗎?快爬出去!”

其實,“爬出去”並不是惡意的罵人話,隻是四川成都話中不耐煩時叫人快走的意思。不過,當她的話一出口,她自己就後悔了——這個男生好英俊,兩個眼睛好有神,看上去好飄逸。

李道此刻修為雖高,但他感受到上清宮的弟子的靈力時,玄月的前識立刻影響了李道,李道此刻更象是以前的玄月。他剛進門就聽到一句這麼一句無法與客氣相聯係的話,李道心中微微一怒,靈力在他眼中形成了兩片紫色的閃電風暴,躥動連成了一道網。

這一下靈力的波動讓上水木道長和十幾個老道馬上就從座位上跳起來,這麼龐大又純正,就像天道循環讓人無法窺視其邊際的五行靈力,麵前的人不是祖師還能是誰!

水木道長和十幾個老道紛紛一定,然後用上清宮拜見祖師的方式跪下說:“弟子拜見祖師爺!”其他的上清宮弟子本是這十來個老道的徒子徒孫,心裏又一直驚疑不定,被體內靈力一引,馬上跟著紛紛跪下。

在他們旁邊,朱淑真的話一出口,她爸爸朱耀的心都快爆炸了。

上清宮的弟子和老蕭的小兵們一直把閑人甚至記者都擋在外麵。沒人能夠走過來,這個少年人走來的時候,人人都沒看到,而茶房裏麵的人都看到了,所以,這個少年已經厲害到能夠讓自己近千年的修為都感受不到半點靈力的波動。

朱耀在看到少年手上的那個熟悉的戒子,全身發軟有種想哭地衝動。他的推測得到證實了。

避邪最喜歡搞一些化形後對宗內弟子的忠誠度考驗,上次四個同是妖類的老友在南宋末年見避邪化形出來的一個小孩時,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勸避邪的化成的小孩千萬千萬不要進天靈宗。結果他們四個就成了‘宗內的叛徒,吃裏扒外的反動妖類。”

在插著木牌帶著高帽子被押著遊街後,他們‘主動’參加了煉製妖類四靈牌的試驗,過了五百年,宗主想起來把他們從牌內放出的時候,他們不知道朝代已經更迭了兩次,四條腳都站不穩,尾巴都立不起,話都說不清楚,隻知道拉著自己的手反複地垂淚說:‘哎,如果當年我勸那個小孩進天靈宗就好了。”

這次幸好避邪帶著寶庫戒子露了馬腳,讓自己知道,如果說錯一句話,將是絕對致命的。

朱耀甚至在心裏自私地想,讓上清宮的弟子去挨這當頭一棒。他萬萬沒想到這句爆炸性的話,居然是已經安靜了一會兒的女兒說出來的。

在愣了一兩秒後,朱耀就覺得明年的今天就是全家的‘失蹤日’。“啪~!”朱耀揮手就給了女兒一巴掌,然後一按她的肩頭,把她也按得跪在地上,朱耀也跟著跪下,不停地磕頭說:“小妖罪該萬死!宗主千萬看在小女年幼無知的份上,放她一條生路。不要把她打回原型。”

蕭京廳長在看到水木道長他們跪下時就已經懷疑自己神智不清,當看到老朱拚命地磕頭,蕭京狠狠地一揮手,“啪”得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好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怪夢。

一個省政協副主席,幾十個政協委員,還有省教育廳長給一個中學生下跪?以他們的身份權力,需要給誰下跪?見了省委書記也隻是握握手,彎下腰就完了。最古怪的是,政協的人是眉毛眼梢都在笑,老朱卻想見了惡鬼一樣。

如果不是老朱幾十年的生死朋友,怎麼也認得出來,蕭京一定懷疑旁邊的人不是老朱,是自己認錯人了。聽朱耀口口聲聲說:“小耀罪該萬死。”

難道這個中學生還是他長輩不成?什麼長輩有這個威力壓老朱?

蕭京完全無法接受這麼古怪的事情,頭都快爆炸了,他彎腰拉朱耀:“老朱,你這是幹什麼?”

此刻,李道更像是前世玄月,這種徒子徒孫齊磕頭的場麵見得太多,所以,此刻,雖然他外形是個高中生,也不動聲色地等著他們把拜祖師的頭磕完。

朱耀看李道不動聲色,心中更是大恐,一隻手把朱淑真的頭按在地上,自己頭磕的更響了,他的力氣那是蕭京能夠擋住的,想把扶他起來的蕭京也拽得摔在地上。

李道此刻才緩聲說:“起來吧。這位施主,好像不是宗內的弟子。”

朱耀心中一定,原來宗主並不想讓老蕭這種普通人知道,那自己肯定沒有什麼大礙,趁機說:“宗主,老蕭和小女還沒有加入本宗。你看是不是先讓他們回去?”

“當然可以。”

於是,表麵上肥胖無力的朱耀把強壯的大塊頭黑麵孔老蕭和女兒各用一隻手扯起,生怕李道變卦地飛快地拖到了自己車子上。

朱耀對暈頭轉向的蕭京說:“老蕭,宗主恩賜,你先送你侄女回去,等我回來再慢慢講。”

蕭京苦笑說:“你說我這種情況下能開車嗎?我都快瘋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這些事不能讓你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趕快走。”朱耀關上車門:“回頭我給你解釋。”

“蕭伯伯。”朱淑真抱著蕭京號啕大哭:“我爸爸是不是瘋了?他從來沒有打過我,他打得我好疼。”

蕭京看著朱淑真臉上高高浮起的指印,和潔白的額頭上磨出的幾絲紅印說:“真他媽瘋了!居然對你下這個重手。老子現在就去找他算帳!他當年怎麼答應弟媳婦的!”

蕭京又頹然坐下:“那些個老道不會也瘋了吧?其他的人也不會都瘋了吧?那個少年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你們到底是怎麼惹上他的?”

“爸爸在家教我練書法的時候,屋子裏突然吹來一股冷風,然後我爸爸就說,我們家的大劫來了。”

“媽的!看來是那些邪門的東西!不然按你爸的脾氣就是死也要拖個墊背的,不可能一點反抗都沒有!”蕭京從腰邊拔出槍,“乖侄女,你在車子上呆好,千萬不要下來,我去看看怎麼回事。老子就不相信子彈打不死人!”

“蕭伯伯,你要當心啊!”

“放心,老子死人堆裏出來的。”蕭京打開門,大步地走向茶館。

※※※

在對著跪在地上上清宮的弟子時,在前世的影響下,李道沒有半點自己外貌是個中學生的自覺,反而象玄月對極不成器的弟子那樣不想理睬。他隻把靈力放出,讓上清宮的弟子們身不由己地都站了起來,這一下,就讓弟子中跟著師門長輩跪了,心裏卻覺得十分別扭的人感覺到麵前的人確有些不同。

李道隻張了一下手,用了冰心決,上清宮還激動得發抖,不知道該怎麼同祖師談話的十來個老道門馬上安靜了下來,然後叫四周的弟子們也安靜。

這時候朱耀進來了。

李道在剛才看到這個肥胖大漢和他女兒,就感受到他們的靈力是妖力,想來他以前是天靈宗的居士。看到大漢那麼怕他,簡直可以說怕到骨子裏去了,李道推測到大漢把他當做避塵師兄了。

等這個大漢一回來,李道就微微一笑,對他說:“避塵師兄已經飛升。不知施主貴姓?”

這句話讓朱耀當場愣住,不過他可不敢輕易相信這個,當年被避塵強製賜名‘妖豬’現在那裏敢說自己把名字調了一個頭,還改了一個字,成了‘朱耀’。今天看避塵宗主笑嗬嗬的心情大好,看來那個不張眼的,被‘搜山窮海’找出來的家夥已經被解決掉了。

朱耀心底打了個冷戰,當下陪笑說:“宗主說笑了!小妖對我們天靈宗是生死不渝!決無二心。就算天崩地裂,海枯石爛,也決不變化。生是天靈宗的妖,死是天靈宗的妖魂!”

這話讓李道心中一樂,正在想怎麼把天靈宗散去的人重新找回來,這不就遇上一個忠誠的?

“既然你有這個決心,非常好,你別再害怕了,避塵師兄已經走了。我的意思是,他不在這個世界,你幹什麼他都不知道。”

“是,是,是。”朱耀不知道避塵在搞什麼,心中一陣叫苦,麵上卻堆起笑容,點頭應是。

李道轉頭,對上清宮的弟子們說:“我過去是上清玄月。”

這句話,讓朱耀還在往下點的頭定在半空,對麵的一群人化做了泥象。

上清宮弟子心中,玄月祖師是除了開派祖師天清子之外最讓人仰慕的師門長輩!他在上清宮的二百多年裏,就是上清宮的黃金歲月。對外,玄月祖師戰無不勝,對內,他雖然要求極其嚴格,但對師弟和下輩們是絕對耐心的言傳身教,在他的指點下,上清宮的玄,法字輩有幾個都到了大乘期,妙,雲字輩和後麵的大群弟子都修出了元嬰。

繁華事散,當這群祖師飛升的飛升,度劫不過後轉世的轉世後,上清宮也衰落下來,宮裏一招新弟子,就會先講上一個月以前祖師們的神仙事跡,每當上清宮遇上苦難的時候,就會把這些重新回憶一遍,說:如果玄月祖師在就好了。很多時候,與別的宗派競爭新的根骨好,有道緣的弟子的時候,如果不拿玄月祖師出來,還爭不過以前的一些小門派。

李道一說,他就是上清玄月,上清宮的弟子除了涕淚橫流,就再也哽不出一句話了。

他們年紀輕,沒經曆過那段歲月,隻把‘上清玄月’當做神話,朱耀卻親身經曆過。

一千年前,魔修橫行天下,其中最厲害的是三位魔尊為邪魔,狂魔,瘋魔已經煉到了天魔劫期,他們讓天下蒼生苦不堪言,正當修真者快絕望的時候,這時候救星出現了。這三個救星就是蜀山仙劍宗的白雲,上清宮的玄月,天靈宗的避邪。他們單對單讓那三個魔尊形神俱滅。

於是,修真者,異修者,鬼修者,普天同慶,足足慶祝了一年。彼此一年內見麵都沒紅過臉。

可惜,他們很快就回到了更殘酷的現實中:為什麼三個魔尊都會被收拾掉?因為新的三個更瘋更狂更邪。

蜀山白雲不到一年就被稱做天瘋,上清玄月二年後被稱作天狂,天靈避邪三年後被稱作天邪。

他們做下的事情,雖然一年之內還不及那三個魔尊,不過,長年累月下來簡直誰也受不了。

當時朱耀還隻是一個剛有妖丹,才有了意識的妖豬,就聽妖族長輩們紛紛說:“這世道簡直沒法活了,這三個怪物每一個都得躲到三千裏外才安全。”朱耀接觸的妖族長輩紛紛在考慮投靠那一個怪物才能活得久一點,個個焦慮得身上的毛發都掉了不少。

投靠蜀山白雲,遇上他瘋的時候,不管你吃過沒吃過人,是不是好妖怪,直接扔進鎮妖劍裏,永世不得超生;投靠玄月,遇上他發狂的時候,他會要求你陪他鬥法‘玩’,他不管你用不用全力,反正他是用全力的,這樣下來,要保住形神不滅簡直與飛升一樣難——也隻有飛升了的才能勝過他;隻有投靠天靈避邪,隻需要參加他的修煉探索就行了,才算勉強有一點活路。朱耀記得當時天下妖族簡直是牽兒拖口,呼朋喚友前去投靠天靈宗。當然,這是更錯誤的選擇,能意識到這一點的幸運兒,在整個天靈宗的妖族中,隻有當初的十分之一。

朱耀本來對天狂玄月的厲害沒有避邪這樣直觀的印象,在二百年後,突然有一天,天下紛紛慶祝起來,連魔修者都與這些以前的死敵一起載歌載舞,原因就是天狂和天邪對上了,兩個怪物弄了個兩敗俱傷,一起失蹤,這樣,雖然還剩了一個天瘋白雲,異類的妖修,鬼修,精怪總算有了活路。

不過,天靈宗的異族弟子直等了一百年,才敢確信避邪不會再回來,朱耀壯著膽子和一些妖族長輩連夜逃出天靈宗。

經過了那段歲月,朱耀就知道,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才對得起自己,在幾十年前修煉出妖嬰後,他就下山進入人世。這時候,他發現,天下已經沒有修真者,他度過了一段飄在雲端的幸福日子。可惜,幸福看來終於到頭了。

這個少年手裏戴著避邪的戒子,隻有兩個可能,玄月或者避塵。

避塵是絕對不會說自己是玄月的,看來八百年前爭鬥是玄月贏了。本來自己幸福的從避塵的手裏解脫了,可恨,自己居然豬油蒙了心!居然當著避邪的死對頭說了一句絕對效忠於天靈宗。

經過八百年,玄月才重出人世。用自己的蹄子,甚至尾巴上的毛想,玄月都會把死對頭的天靈宗好好收拾一下。

這真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腦袋,半點怪不得別人,死得明明白白,無話可說。

如果是其他人,還有用話轉圓的餘地。

可天狂玄月從來不說一句假話,所以,他也從來就把別人說的話當真。既然自己說的‘生是天靈宗的妖,死是天靈宗的妖魄。’那隻有變成妖魄了,雖然人形煉出來不易,但能保住大部分修為,重新找個身體也隻需多化兩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