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在這個世界上,最難懂的書是人。這一部書我讀了60年,還讀得似懂非懂。人從大海裏爬上來,從森林裏走出來,走到了今天。由萬物的一員變成了大地的主管,說人頂天立地不會有錯。那麼,讓人屹立於天地間的動力何在?說穿了也簡單,無非一個字:欲。是欲,欲望讓人要擺脫猛獸的啃噬,還要以一切動物為食;要掙脫萬物的壓抑,還要讓萬物成為人們的用品用具。欲,成就了人;欲,也毀壞著人。欲望的節製使人冷靜,欲望的放縱讓人瘋狂。30年前,權力欲讓人瘋狂,為了權力不惜戕害同類;30年來,金錢欲讓人瘋狂,為了富足不惜誑騙同類。在世事搭建起的欲望舞台上,各色人等紛紛登場亮相。攜帶著這近景往曆史深處一看,無數的麵孔用他的形姿和情愫寫照著人生的道理。
男人,應該有個男人的樣子。
那麼,男人應該是個什麼樣子?倉頡老先生造字的時候,就把男人構畫成個有力氣的形象。君不見,“男”字上頭是田,下麵是力,足見有力氣耕田的人才可以稱為男人。
男人,在那個遙遠的年頭已經成為力量的象征。
力量是那個時代的主宰。力量能夠征服野獸,能夠征服田土,能夠安居,能夠飽食。吃飽了,住好了的男人,不安分了,又用自己的力量去搶女人了,搶來搶去,男人的力量使母係社會變為父係社會了。
男人用力量將自我塑造成了強大的形象。
而今,隨著社會的進化和演變,僅僅依靠力量已無法主宰天下了,力量隻能在局部範圍內左右物事和人。所以,男人的形象和地位也就發生了變化。
大麵積“妻管嚴”的出現,就是這種改變的明證。據說,某編輯部在一次男士集聚的會上,有人惡作劇,大喊一聲:
“怕老婆的請站起來!”
喊聲未落,眾皆肅立。惟有一公,安然落座,絲毫未動。此公的懼內久有名聲,為何竟然冒充好漢?眾人少不了責之。此公聽了無奈地解釋:
“我一聽老婆,腿軟的哪裏站得起來?”
於是滿屋嘩然。
這雖然是個笑話,可是,笑話也不會是無源之水,的確,當今時代正是懼內之風維係著不少家庭的安然穩定。
不過,也有例外的。本單位一位女士和男人離異了,問之原故,答男人沒有男人樣。說著,拿出男人的一封信。大意是,女人和自己嘔氣住在單位裏不回家,他申請去她單位居住。此事久遠,其多數言辭我已無法記清,惟有一句還記憶猶新:隻要你同意我去,哪怕我每天給你洗襪子也行!
天底下還有這麼善於侍奉女人的丈夫嗎?我看要找這麼馴服的男人恐怕很難。應該說,這是女人的幸運。
然而,幸運女人卻不買這份賬,不讀信還在猶豫,讀了信當即拍板:離婚。
而且,真離了。
談完離異的過程,她說:他要是有個男人樣,我天天給他洗襪子!
看來,這不怕老婆的男人,不是一點市場也沒有的。
話又說回來,男人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
似乎決定的因素是女人,女人是什麼樣子,男人也將被塑造成什麼樣子。否則,分崩離析,在所難免。
看來,男人要保持男人的樣子,在於女人要有女人的樣子。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若要進錯門,不是委曲求全,就是你東他西。
若是不願你東他西,就得委曲求全。這委曲求全的日子多了,男人的樣子必然沒了。
1998年6月7日
女人
說到女人,人們馬上會想到一部電視劇:女人不是月亮。
這似乎是給女人的定論。問題出在,女人不是月亮,該是什麼?是太陽嗎?
或者說,是太陽就好嗎?
且不論太陽、月亮自身的作用,若是到文學作品中去看,歌頌月亮的作品比比皆是,而歌頌太陽的卻寥寥無幾。
且看春江花月夜,且看月出驚山鳥,且看高高秋月照長城,你能說月亮不美嗎?
更別說還有位大詩人李白,簡直堪稱是月亮大師。他對明月的癡迷空前絕後,將之比作“天鏡”,比作“圓光”,比作“白玉盤”,比作“瑤台鏡”,洋洋灑灑將500多種美稱賜給月亮。試想,月亮要是不美為何會引得這麼多詩人情種吟詠?
看來,人生若是能接近月亮的境界也是很榮幸的。
隻恨自己是男人,心性氣質都與月亮相去甚遠,無緣融入那迷人的氛圍。
不解的是,為啥最有資格與月亮相通、相融的女人卻要掙脫月亮的意韻?
這當然有違造物主的匠心。當初,造物主一定是千方百計維護世間的平衡,因而,有高就有低,有明就有暗,有陰就有陽,有男就有女。陰陽平衡構成了自然秩序,男女交融延續了人類繁衍。而男人雖不是太陽,與太陽的行跡相近;女人雖不是月亮,卻與月亮的溫柔不無相似,甚而,連自身的潮湧也雷同於月亮的圓缺變化周期。
這就是天地間的大道。
女人不是月亮,似乎是說,月亮借助了太陽的光亮,才成其為月亮;女人不應該借助男人的光亮,應該有自身獨立的生存能力。這無疑是可敬的,獨立的生存能力和抗爭意識,不僅女人需要,男人也需要,即使今天,也不見得每個男人就已經具備了。
然而,借助別人的光亮就不對嗎?
月亮沒有因為借助陽光而遭人指責和唾棄,而是恰如其分地完美了自在的生命。月亮也因此才具備了令人癡迷的光彩。
那麼,為啥就要苛求女人去辦多數男人也難以辦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