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修兵艱難地找到浦原商店時,天已經快亮了。
浦原似乎算準了我會來找他,事實上,我們什麼都沒帶地逃來現世,除了找他幫忙就再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店門並沒有關,浦原直直地立在門外,深秋的淩晨是最冷的時候,店裏的燈光透到院子裏,依稀能看到他呼出的氣,看樣子,他在外麵等了很久。
見到他的一刻,我的身體動作已經超越了思維,回過神來的時候,拳頭已經砸上了浦原的臉,他的身體狂力地被擊飛,砸向屋中牆壁的過程在我的眼裏竟如此地緩慢,我看著他狠狠地被甩進牆裏,沉悶地撞擊帶著牆壁碎裂的聲響並沒有減輕心中絲毫的憤恨,反而想上前將他徹底踹進牆裏,就這麼一直踹下去……
可是,我卻沒有再動。我的傷口在剛剛全力出拳的時候被扯開了,鑽心地疼,我不想再做什麼傷害身體的事,為了這個奸商傷害到腹中的寶寶並不值得。而且,我覺得就算將他踹扁踹爛,也依舊挽回不了這段時間我所受的苦。
所以,我將會用另外的方式找回來。
浦原慢慢地從掉落的牆皮裏直起身來,卻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緩緩地跪在了地上,灰白的牆土灑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過去技術開發局初代局長風光無限的樣子。他將帽子摘下按在胸口,低頭道:“莫隊長,我為我做的事向你道歉。”
“嗬,拜浦原店長您的恩賜,隊長這個詞對我來說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修兵靜靜地看著我和浦原間的怪異氣氛,卻並沒有開口,隻是安靜地立在一旁。
浦原按著帽子的指節緊了緊,並沒有說話。我看著他低著頭的樣子,嘲弄地扯動唇角,我不是一護與露琪亞,沒有辦法那麼容易原諒傷害自己的人。在這世上,能傷害了我還不被我怨恨的人,隻有藍染。
前世也有一個男人能讓我為了救他心愛的女人不惜性命,這一世,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感慨,我竟絲毫不曾怨過藍染。自從那夜傷了他,我總似乎能聞到那樣舉刀劃過他胸膛的血腥氣息,那種刀柄上傳來的割裂皮肉的感覺似乎永遠的地停留在了手心。這種強烈的感覺超越了他給我的身體帶來的傷害,雖然我是被豐臣淒木暗害的,可是依舊改變不了我親手傷害了他的事實……
我曾經發誓要守護他,為他斬開一切想要傷害他的人,如今……最先傷到他的竟然是我……
我兀自沉浸在感傷中,被修兵喚醒時才發現已經立在玄關太久,而浦原依舊跪在地上。我淡淡地扯動嘴角,拉著修兵熟門熟路地往裏屋走,經過浦原身邊時,冷哼道:“浦原店長與其做這種無聊地下跪把戲,不如做些實際的補償吧。我和修兵都受了重傷,我們需要養傷,這段時間的麻煩事就要請店長幫忙料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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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和修兵來到浦原商店的第二天,我聽說了藍染殺掉中央四十六室,並在地下議事堂的高塔頂端前往虛圈的事。浦原告知這件事時,神情異常地凝重,修兵卻顯然震驚了,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藍染和東仙會做出這種事。
之後的一個月,我以養傷為名,無論是外麵的事還是浦原幾番想要解釋道歉的事都沒有再理會過,隻是吃了睡睡了吃,想要把這段時間委屈寶寶的都補回來。
寶寶已經四個多月了,我的小腹已微微隆起,隻是季節轉入初冬,我添上了寬大厚實的衣服,從外表很難看得出來。
這段時間我看著修兵與敕天的傷越發見好,卻隻有我的傷好得很慢。也不知是不是豐臣淒木留下來的毒香作祟,胸口的傷雖然在漸漸愈合,疼痛卻從來沒有停止過,手腕的傷也同樣如此,骨頭在一天天地長好,筋骨卻總是疼痛難忍。
如果這就是豐臣淒木留給我的詛咒,那麼,我並不在意。疼痛這種事我早在前世就已經學會了忍耐。隻是這段時間細細回想起那夜豐臣淒木的死,慢慢琢磨之下越來越覺得有些在意,以豐臣淒木的性子,他該知道暗害我必定會遭到報複,那麼為何還要冒險呢?而且那晚他暗害我之後為何不像深香那樣逃走,反而要在原處等我回去?且不說那時他遭到了反噬,就算他狀態好,也不會是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