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的話如此突然,甚至不避諱兩個孩子在。
我瞪了他一眼,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低頭逗兩個小家夥玩。晚飯過後,亂菊和修兵上來看過我,我將孩子哄睡,堅持要親自將他們抱回房間。我抱上諾兒,回頭時藍染已經將尋兒抱在了懷裏。
我們抱著孩子並肩走在廊道裏,卻一路無話,我止不住地想,若是今時如同以往,這個畫麵該有多麼溫馨。
說是不想見他,可他畢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諾兒見了他雖然有些顧忌我,可是我看得出來,就算母親再怎樣嗬護,也代替不了父親在孩子童年裏的位置。我沒有權力阻止孩子們見父親,便讓亂菊把兩個小家夥旁邊的房間打掃出來給他暫住。
回到房裏,藍染也跟了進來。
我鑽進被子裏蒙上頭,沒好氣地道:“我要休息,你出去。”
屋裏半晌沒有聲音,過了一會兒床邊傳來軟軟的下陷和衣服摩擦的聲音,藍染坐到了床邊,他的手撫上我的頭,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別蒙著,你需要新鮮空氣。”
“你在這裏,空氣就不新鮮!”
他越是這樣說我越是往被子裏鑽,心裏說不出的別扭,就想和他對著幹。
藍染卻沉沉地笑了起來,恍惚間從前五番隊的別院裏,我與他鬧別扭時的無奈。我有些怕他會提起從前,有些不知如何麵對的尷尬。可是,他隻是笑了笑,然後換了個話題。
“現世的靈力太過稀薄,你的身體需要靈力的支撐,需要以靈力養護。目前隻有虛圈合適。”
我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自從我上次不小心啟動了法陣之後,法陣似乎一直在運轉當中,我的靈力一點一點地被消耗著,身體也快要經不起毒香的侵蝕了。
這樣拖下去不知道能拖多久。
可是,我仍舊不爽!他從以前就這樣,習慣為別人做決定,以前我因為許多原因順著他。可那是以前,為什麼現在我還需要順著他?
“不去!”我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冷冷地看著他,“我曾經從那裏滾出來,就不想再滾回去。我莫無顏現在雖然落魄,可是就算剩下最後一口氣,我的自尊心也不會降低。”
藍染看著我,絲毫不回避我眼裏的刀霜。房間裏隻開了床頭燈,光線柔和的暗,隻看著那昏黃的光,竟有種回到從前的感覺。然而其實一切隻是錯覺,時光不可能倒流,那些已經發生了的,受到的傷害,一切都不可能消失不見。心被苦痛和怨恨占據著,如果不想辦法排解,就會有種心肺被抓撓著的疼痛。
“丫頭,我終究還是傷到你了。對麼?”藍染抬手想要碰我,卻被我用力地揮開,胳膊掃著冷風,在昏暗的燈光下於他的眼眸深處掃出撕扯的裂痕。
他又站起身來走向窗邊,如同白天那時。這一次,他將窗簾稍微拉開,看著窗外對麵街上霓虹燈下的車流,俊朗的臉龐隻能看到半邊,依舊優雅深沉,依舊心緒不露。可是,我卻覺得他挺立的背影散著深沉的傲然、孤獨和惆悵。
不想被他占據太多的心神,我大力地將自己重新蒙上,“我要睡覺!你出去!”
屋裏又半晌沒有聲音,過了很久才聽到藍染淡淡的聲音:“你且睡吧,我在這裏站會兒便走。”
“想站回你自己屋裏站去!”我仍舊沒好氣,急於攆他。事實上,我一點也睡不著,冬天的晚上對我來說是最難熬的,身體的傷痛會折磨我一整晚,就算間斷著眯一會兒,手腳也是冷的,根本沒有辦法睡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