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冬菊終於火了,“這房間怎麼了,他是能看到還是能聽到?!有用嗎?兩年多了,你們也沒來一個人看過他,民族英雄,民族英雄,不是你們給他頒的獎嗎?不管不顧?誰不管不顧了。我要不管不顧的,他還能在啊。說到底,是誰不管不顧了。哎呦,瞧瞧你這身血,是怎麼啦!被人關了兩年才能逃出來看他吧?”
“油嘴滑舌。”女子一揚手,一柄寒光射向門口:“我不來,自然有我來不了的原因,但這些都不是你的理由。”
噌的一聲,匕首插在門口的地板上,隻剩下刀柄來回的晃動。李東菊張大了嘴,望著匕首愣了一會,忽地雙手叉腰,潑婦似的叫道:“好啊,都動上刀子了,有本事你殺了我呀!”話音未落,隻聽咣的一聲,李冬菊隻覺得眼前一花,緊接著小腿一痛,便跌坐在了地上。
一個木質的圓筒在她跟前打著轉,裏麵甩出的腐臭液體濺了她一身。這桶,她認得,是她親手放在躺椅下,接排泄物用的。
“殺人啦!快來人啊!”李冬菊一身汙穢,雙手拍著地板,晃著腦袋大聲喊叫,忽的又停住了叫喊,呆呆地坐在原地,眼睛盯著地板上的匕首一動不動。
插在地板上的匕首早已停止了擺動,一隻首尾分離的蟑螂在旁邊無聲的抽搐著。
“我保證,待她如親人一般。我保證,房子裏無一絲塵土。我保證廚房裏看不見一隻蟑螂……”往昔的誓言猶如在耳,而今卻已物是人非。李冬菊癱坐在地,回想起當年那個樸素熱情純真的她,舉手宣誓,一臉真摯的樣子。
“不,這不是我的錯!”李冬菊搖著頭發瘋似的喊道:“這都是你們的錯,是你們的錯!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民,我不是聖人,是人就有私心,換誰都一樣……哈哈哈,誰都一樣。”
“你瘋了。”女子根本沒有抬頭看她,隻是慢慢拈起一把匕首,默默地說道:“不過,都已經無所謂了。”又是一道寒光,攜著風聲直射李冬菊的麵門。
“媽!”一個驚恐的童音響起,兩個孩子不知何時已搶到了李冬菊身前。
匕首在男童手臂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緊接著,又在女孩的額頭留下了一道血痕,這才失了準頭,堪堪地擦著李冬菊的發際疾馳而去。
男孩擋在最前麵,他捂著手臂忍著痛,一言不發的盯著女子。女孩則痛哭流涕的和她媽抱在一起,一臉哀求地望著女子。
滿身是血的女子終於發出一聲長歎:“唉,走吧。都走吧。”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李冬菊失了魂似的喃喃自語,在兩個孩子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去。
那一聲長歎似乎抽空了女子的氣力,她撐著藤椅蹲下身子,又慢慢從懷裏掏出了一隻注射器,慎重而又溫柔的注視著躺椅上的男子。
“這一切終會結束的。”
不知過了多久,塵封許久的窗簾忽地被人拉開了,陽光繞過窗前那個豐滿的身影,照射在藤椅上,反射出陣陣光芒。
窗外,是煩鬧喧囂的鋼鐵森林。遠處,無數的黑點烏鴉鴉的在天空蔓延開來,一陣陣警笛聲伴隨著沉悶的轟炸聲鋪天蓋地。
“所有的居民請注意,這不是演習!請馬上進入建築物內!任何不遵守指示或者攻擊行為都將被視為反抗,予以清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