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放在桌上的筆墨對久卿道:“多謝姑娘如此盡心幫在下。”
久卿道:“區區小事,將軍不必客氣。不過久卿也請將軍放心,久卿雖是弱女子可絕不會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之事。”
少年抱拳笑道:“在下信得過姑娘。在下姓嶽,字仕謙,單名征字。承姑娘大恩叨擾姑娘久時,還未問姑娘芳諱?”
久卿曲身拱手回禮道:“妾身姓張,名久卿。”
少年走到桌邊低頭磨墨:“久卿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以後不必多禮,直呼在下名字即可。”
久卿忙道:大人官家人,如何能與妾身平起而論。妾身救將軍,沒有非分之想,故不敢僭越,亂了綱常。”
少年隻顧研磨,並未搭話。久卿看少年無話,訕訕的道:“將軍要寫字,我去叫了夏蟬來伺候。”
少年不答,隻問久卿:“可會寫字?”
久卿道:“不會寫字。隻虛認得幾個。”
少年攥筆寫完,擎起寫了字的澄心紙問久卿:“你可識得?”
久卿看了答:“識得,是妾身名字。”久卿有點恍然,這兩個字還是安旭堯一字一筆教給她的。
少年抬頭看久卿神色有異,以為拘禮所致,笑道:“久卿姑娘隨意些,不必拘禮,這裏沒有將軍,隻有我嶽仕謙和久卿姑娘。”
久卿看他神情閑適悠然,有點摸不透此刻正弄文武墨的少年。
這邊夏蟬推門端了湯來,久卿揭開瓦罐,人參煨了雞湯,久卿盛了端於少年,少年接了也不相讓,一口喝下。夏蟬看了好奇道:“原以為隻有小姐身子不好,就備了一碗,大人也不好?小姐稍等片刻,我再去灶房端了來。”
久卿忙道:“且慢,這湯油膩,我才不喝。讓灶房另外煮了粥來,另外午時的藥也催著點。”
夏蟬答應了,接過湯碗,收好退了出去。
久卿桌邊站了,研磨看少年寫字。少年寫的仔細,不過隻一會兒,便笑道:“傷口有些疼。還是收了這些吧。”
久卿看少年麵無血色,蒼白冷峻,忙道:“大人傷口不好了?快榻上躺了。”
久卿將少年扶到榻上,解開少年深衣,包裹傷口的布已染了紅色。久卿深吸口氣,道:“大人真當自己泥土做的?傷剛好些,又流血了。”
少年起身看腹部傷口皺眉道:“不礙事,原是剛才用力掙破了。姑娘先幫忙重新換下。待墨雲回來讓他敷上些自帶的奇效平創藥就行了。”
戌時過時,墨雲還未回來。久卿打發走丫頭,準備扶了少年床上安寢。少年按住了久卿道:“姑娘床上安寢吧,在下已經好了。今日就在這裏睡。”
久卿借了燈光看少年麵色蒼白,雖強打了精神卻還是虛弱。道:“大人休要逞強,傷的這麼重可不是那麼容易好的,今日又掙破了,若不好好休養,以後潛了疾就難過了。”
少年枕著手臂榻上躺著,道:“我乃一芥莽夫,生死刀尖上走的,這點小傷,不足為懼。姑娘身體嬌弱,這幾天一直在榻上,我床上也不能安睡,不要推辭,快去安寢吧。”
久卿聽他的口氣雖然很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知道自己隻有往痛的地方狠狠的戳他一下,才會讓他自己去床上睡了。
久卿坐在榻邊的杌凳上,對著少年道:“大人視命如草芥,肆意糟蹋,那是自己的事,別人做不得主。可是大人也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大人隻管了江山,舍棄了生養之恩。那些百姓大義,也是紙上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