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悉 第五十七章 判決
--沈隊長手記
我從南京回來那天，“2·13搶劫案”剛剛破獲，王亮要我跟他去看守所提審嫌疑犯。王亮在車上對我說：“這幫家夥你應該見一見，你肯定沒見過這樣的罪犯。”我說：“是外星人?”王亮說：“我隻是覺得他們很特別。他們作案很專業，反偵能力很強，要不是那個叫王二的家夥酒喝多了，跟那個三陪小姐炫耀，這個案子也許永遠破不了。他們作案，很有分寸。”我說：怎麼有分寸?”王亮說：他們沒有傷害一個人。
聽被害人說，其中一個人抹下他的手表，問他這塊表多少錢，被害人說不知道，是別人送我的，為首的把手表拿過去一看，說，這是外國的勞什子表，弄不好就是幾十萬，還是不要吧。更奇怪的是，他們用膠帶紙把被害人嘴封起來時，其中一個老太婆心髒病發作了，他們居然問老太婆藥在哪裏，他們給老太婆喂了藥，看看老太婆沒事了，他們才走。”
我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你不是在講故事吧?”王亮說：“你見見就知道了，很特別的。”
看守所搬到河西我還是第一次來。王所長帶我們參觀了閉路電視監控室。我們來到審訊室的時候，“2·13搶劫案”的嫌疑犯已經被民警帶了進來。一共7個人，年齡在20歲左右，看上去像足球運動員。
王亮說：“你們誰是頭兒?”
戴眼鏡的說：“我。”
王亮說：“你叫什麼名字?”
戴眼鏡的說：“我叫馬文。”
王亮說：“多大了?”
馬文說：“你不要細問了，我自己說了吧。我叫馬文，25歲，被捕前係酆城人，是‘2·13搶劫案’主犯。我們於2001年2月13日搶劫了光輝小區4幢201室，共搶劫現金1000元，手機兩隻，折合人民幣500元。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263條，搶劫罪應處3年以上10年以下，但根據263條第一款規定，我們是入室搶劫，應判10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我是主犯，應判15年。”
我很驚訝，王亮也很驚訝，他們都靦腆地笑起來，好像學生回答問題時答對了的樣子。
馬文身後穿羊毛衫的舉手說：“我叫王亮。”
王亮望了一下我，我也望了一下王亮。
王亮說：“我叫王亮，今年21歲，捕前係酆城人，搶劫罪，從犯，搶劫後分得現金100元，判10年。”
我們目瞪口呆。
穿運動服的說：我叫趙小剛，男，19歲，捕前係酆城人。搶劫罪，從犯，搶劫後分得現金100元，判10年。”
燙鬈發的說：我叫趙明，男，13歲，未滿14周歲，不負刑事責任。
判勞教３年。哥們兒說我年紀小，前途遠大，搶劫時隻讓我望風，搶劫後也沒分錢給我，隻給我找了個女人，讓我告別了處男。”
光頭說：“我叫李峰，男，捕前係酆城人，‘2·13搶劫案’重犯，在作案過程中，發現被害人心髒病發作，及時采取了搶救措施。按罪應判12年，但考慮到他在作案過程中的人道主義精神，改判10年。”
坐在牆角的小白臉說：“我叫趙宇，男，捕前係酆城人，搶劫罪，從犯，分得現金100元，判10年。”
我忍不住問：“你們是怎麼知道自己應該判多少年的?”
馬文說：“我們作案前，到新華書店把所有法律書買回來研究了一個月。雖然我們知道我們不會被抓到，但我們一定要知道，如果被抓到會判多少年刑，現在看來跟我們預期的一樣。”
我和王亮出來後，一路無話。我想王亮的驚訝不會小。因為即使我們刑警也未必知道犯人該判多少年。
“2·13搶劫案”公判那天，我和王亮正在吳甸蹲點。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掏出收音機。讓我們吃驚的是，判決結果和馬文他們預料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