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花喻的溫柔也有讓人受不了的時候,比如說,為了不給家裏添麻煩,她甚至早早收拾好了自己的“遺物”。
“我離開以後媽媽一定會要求盡快搬家,這樣的話,言樹收拾我的東西時會省事很多,也不用因為整理我用過的東西而感到難過。言樹,我親愛的弟弟,麻煩你把書櫃裏的那隻箱子一並帶走,那是姐姐的寶物,請在明年的周年忌上一起燒給我。”花喻在給言樹的信裏這樣安排。
說到那隻箱子,言樹知道是花喻的心愛之物,淡粉色的圖紙小心翼翼地包裹了一層,看起來很溫柔,言樹把它抱出來時才發現分量不輕。猶豫了一陣,男生還是忍不住好奇,打開之後才發現裏麵隻是一些很平常甚至陳舊無用的生活用品,指甲刀、草稿紙、一枚綠色的紐扣,連喝光後的易拉罐也有,還有一雙看起來尺寸像是男生所穿的白色球鞋……唯一符合花喻形象的是一本幹淨的相冊,不過裏麵裝的卻也是一些樓梯啊陽台啊窗口啊街道啊之類的無聊照片。最下麵是一疊很厚的信件,顏色統一的淡粉色信封,左下角是花喻手繪上去的櫻花,所有的信件都寫著“櫻花樹先生敬啟”的字樣。
言樹想了好久也想不起櫻花樹先生是哪位,姐姐身邊似乎是有關係親近的男生,不過他不確定是哪一個。終歸對她的關心不夠啊,這樣的想法讓言樹心裏湧起一陣愧疚。
這時候房門被推開,林太太探進身子看著言樹,臉上一副“你果然在這裏”的表情,平時她很少進這間屋子,現在自然更不想走進來,按照她的話來說“總覺得全身感覺怪怪的,似乎很不吉利”。
“喏,郵箱裏看到的信,寫給她的,可眼下人都不在了……”林太太手裏果然捏著一封信。
“我來處理吧。”言樹快步過去接了過來。
“真是難得,還有人給那丫頭寫信。”林太太轉身下樓時喃喃自語。
“媽媽……”聽到兒子的聲音,林太太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隻見男生臉上滿是憤怒與不甘,“你就真的一點不難過嗎?”
林太太這幾日似乎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布置滬水那邊的新房,比起林先生的痛苦,林太太卻顯得很輕鬆,不像一個剛失去孩子的母親。但在聽到言樹的問話之後,林太太愣了下,然後像是突然從夢裏醒來,眼裏迅速蓄起淚水。
“難過能把花喻換回來嗎?”林太太哽咽著說。
言樹無言以對,往日他對林太太發達的淚腺總是沒辦法,眼下更是無措,看到媽媽離開時隱忍的背影,他覺得自己又做錯了事。
注意力過了一會兒才轉回到手裏的信上。白色的信封上隻簡潔地寫著收件人的地址和姓名,其他什麼也沒留下,盡管如此,言樹還是有種微妙的預感……這個應該就是姐姐的“櫻花樹先生”了吧。
言樹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
也許馬上就能窺探到姐姐的小秘密,男生的心髒加速了跳動,他走到窗台邊坐下,調整了思緒,然後攤開信閱讀起來。
第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