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的伶牙俐嘴常常令我無言以對,我在她挑戰的笑聲中低頭不語。我知道李蔓對我很有敵意,她一直想做這個信息組的組長,好在她那老板姐夫還沒有愚蠢到讓這個張牙舞爪的小姨子擔當任何重要角色,他隻一味縱容著她在公司裏自由出入,李蔓便仗著這個姐夫的靠山在我和小眯麵前頤指氣使、隨心所欲。
下午,李蔓又不知道去了哪裏,她沒有上班,辦公室裏隻有我和小眯,我就對小眯說:“小眯,明天休息準備去哪裏玩?”
小眯搖頭說沒有地方去,在宿舍洗衣服。
我就走到她的辦公桌邊輕聲對她說:要不要我帶你去探險?
“探險?”小眯的臉上洋溢出一絲向往的神色,畢竟還是個孩子。
於是我整整色稍稍有些故弄玄虛地說:“你去過那片防護林嗎?那裏可以呆一窩土匪了,好大一片林子,草又多,躲在裏麵根本找不到。”
“可是我們去那裏幹什麼?”小眯笑嘻嘻地看著我問
“恩,這個這個,我們去探險啊,公園有什麼好玩,逛街也沒意思,我們去樹林子抓蟋蟀,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們去采野草莓。對了,你知道晚香玉嗎?那種隻有在晚上才開的花,樹林子裏可多呢,一到夜裏,林子裏就散發出一陣陣的清香,很黑的夜色中,隻有晚香玉白色的花一點一點地開著,可美呢……
我竟然有些不相信自己能想出那麼多詞彙來描述夜晚林子裏的那些景色,我很希望小眯能快樂,我沒有錢沒有能力,我隻能用這種不花成本的方式讓小眯享受一點廉價的快樂,但事實上,我卻把這種快樂看得很重,因此我竭盡全力地勸導小眯在假期裏和我一起去玩,沒有更高的要求,隻希望她小小的臉蛋上露出真心的笑容,我就高興了。
小眯真的對那樹林子表現出了一點興趣。於是前天晚上,我帶她去了防護林。之所以選擇晚上是因為我覺得晚上的樹林更深邃神秘,更能讓人產生關於愛情或者別的比較曖昧的聯想。如果有可能的話,草叢裏會跳出一隻癩蛤蟆,我想小眯一定會尖叫著撲在我懷裏,於是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懷抱著這個女孩了,也許以後我就能成為小眯的保護者,再以後,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做她的男朋友了,那這個瘦弱嬌小無親無故的灰姑娘就是我的了。
但是那天晚上小眯還沒有走進樹林深處就開始害怕起來,我拚命鼓勵她不要怕,她卻哀求我:回去吧組長,我害怕,嚇死人了。
我不忍心讓小眯害怕,於是,我們原路返回。
這個晚上在樹林裏短暫的經曆讓我感覺自己有些窩囊,我非但沒有實現做小眯的男朋友的願望,而且,第二天,樹林子裏發現了一具女屍。
今天,老洪又找我去談話,他問我是不是喜歡唱卡拉OK,我說我喜歡但是實在唱的太難聽所以從來不在公共場合唱。
老洪點點頭又問:“二十九日晚上你在幹什麼?”
很自然地,我又開始在心裏唱那首《鐵道遊擊隊》的主題歌,老洪盯著我有節奏地抖動著的雙腿說:“那個女人死於二十九日晚上,現在已經查出來,她是一家娛樂總彙的領班。”
“二十九日晚上我一直在宿舍,我一直在……”
“可是門衛說你出去了”
“對,想起來了,我去逛街了。”
我發現我很倒黴,我唯一一次和女孩子約會就碰到這樣的事情。那天,我是和小眯分開出公司大門的,大約三百米外就是樹林子。因為小眯害怕,所以我們隻呆了十分鍾。出了樹林,小眯說要回家看看,我把她送到了車站。然後自己就一路瞎逛,很晚才回宿舍。
可是我不能說出來,小眯是一所中專的實習生,他們學校有規定,學生實習期間不能談戀愛,否則要被開除的。盡管我和小眯僅僅去了一趟樹林子,那也根本不能算是談戀愛,但是誰能相信一個三十歲的單身男人和一個年輕女孩在樹林裏約會那不叫談戀愛?連我自己都懷疑通過我不懈的努力,不久的將來,也許小眯會成為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