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把這一篇日記形式的小說看成是一段真實的經曆,那麼請你祝福我。
如果,你以為,故事隻是故事,那麼還是請你祝福我。
因為我愛你,所以,在這裏,我要把這個故事,獻給所有愛我的人!我的親人,我的朋友,還有,我的愛人!
我願意用我一生的善良真誠,為你們祝福!
一飛往綿陽
7月17日上海晴高溫
上海到綿陽的飛機需要2小時30分的航程,這是我乘坐飛機至今最長的旅程。於我而言此次旅行並不普通,同行的琳達許是和我有著不同的目的,我知道,她的心情是放鬆而休閑的,而我卻不是。
每次出行,我總是喜歡帶一本薄薄的本子,隻需幾十頁,便能記錄下我一路的心情,記錄下所經曆的每一段精彩、平靜、孤獨或者奇遇。我沒有很多錢為自己購置一台筆記本電腦,並且在很多時候,電腦依然無法替代我手中一捆十二支共花費了我十元人民幣的圓珠筆。對,每次出行,我除了帶上一本記錄本以外,我還會帶上一打筆。1990年的夏天,我把我的筆丟在廬山的牯嶺鎮旅店裏,1991年的夏天我把筆丟在浙江的麗水通往天台的盤山公路上,1992年夏天,閩北武夷山脈裏,又埋藏了一支深藍色的圓珠筆,1993年,兵馬俑或者半坡遺址的途中,我的筆又丟了,1994年,1995年,一直到2004年,我帶著一打圓珠筆走向川西高原的時候,我預備把我的筆,再一次丟在遠離我故土的某一片山脈或者某一條江川裏。
今日上機,不是從登機通道進入的,而是從旋梯上的飛機,夏季的旅遊熱潮讓上海的虹橋機場所有的登機口都停滿了飛機。因了從旋梯上機,我看了一眼駕駛倉。年輕強壯的機長剃著幹淨利索的平頭,有著我所喜歡的細長的眼睛。他悠閑地看著大群的旅客進入他的飛機,胸有成竹的樣子,眼角裏透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這是一個有著堅強的臂膀的男人,這裏有很多鮮活的生命蜂擁而入他所掌控的這架飛機,我們並不知他是誰,可是我們卻把生命交付給這個陌生的男人。
一個人,生活了一輩子,他將為身邊的陌生人擔負起怎樣的責任?我在想一個問題,也許,他對他的親人或者愛人來說,並不是一個負責的男人,或許他移情別戀,或許他生性自我。然而,他卻會為我們這一群陌生的旅客擔當起沉重的生命之責。
東航的班機一直讓我有著強烈的信任感。但是每次乘坐飛機,我必定選幾件紅色的物品攜帶在身上,一枚紅絲線串起的掛件,一件紅色襯衣,或者一雙紅色的細帶涼鞋。起飛前,我必定會祈禱,為愛我的人祈禱,讓他們能因我平凡地生存著而安心生活。
東航的空姐並不漂亮,這是我的感覺。與北航南航上航的空姐比起來,她們甚至有著濃重的鄉土味,並且已是有些老邁。為什麼?奇怪,興許,年輕美貌已不再是東方航空公司選擇空姐的標準?人們看重的是什麼?溫暖?平靜?穩妥?母親般的關愛?
對,我恰是體會到了,當你的雙腳不再踏於大地的時候,你需要的不再是美麗如天空般虛幻的東西,你所需的,隻是一種安然,平穩,以及善良妥帖的微笑。
飛機轟鳴著起飛,直到它進入平穩的飛行,我拿出筆開始書寫。我在寫什麼?因一種情緒隨時都可宣泄而出,我便有些怕。我知道,這是一種孤獨,許是很多人都能體會的,旅途中的孤獨。
坐在我身邊的琳達靠在窗口看綿綿的白雲,舒卷變幻,隱秘莫測,這就是天堂?如此空曠寂寥,蒼生在瞬間渺小到讓人的內心充滿恐懼。這已不是用“世界”兩個字可以涵括的了,生命在宇宙裏輕微到了然無重。
飛機已過海拔五千米,晴空讓傍晚的天色顯出一片純藍,藍到透明而毫無雜質。我從零海拔的上海至於雲層上麵的高空,然,某一個叫紮西或者卓瑪的藏族人,或許正站在遙遠西部高原的布達拉宮前,與我並肩眺望天際的落日。
站得高,看得遠!
琳達在我身邊發出一聲歎息,她扭頭看我,我正低垂著眼睛奮筆書寫著,她問我:每次外出,你一得空都會記錄一點什麼嗎?
我笑著回答:是的!
琳達是一個將近五十歲的女人,多年前我就認識她,但我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她。當她提著巨大的旅行包站在我麵前時,我發現,這個女人有著一雙大而茫然的眼睛,長而濃密的眼睫毛,身材並不高大,卻已有些發福的征兆。她穿著黑色碎花連衣裙,她看著我熱情地微笑並且說:這一路,請你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