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一句:那哭聲很慘,很傷。
夕陽終於落下,月光灑遍整個血沉。
“時間不早了,華子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正聊得開心,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看著月光下楊華的笑臉說道。
“不要。姐姐,我們出去走走吧。我見到好多新鮮的東西,聽她說我們黑蓮城也少有呢。特別是那個城際空間,特別有意思,我帶你去看看吧。”楊華說完,拖著木子欣欣的手向大門走去。
魔法燈光。血色月光下,門口的守望者的屋子裏散發出白色的燈光,蒼白的映射在草地樹梢上。魔法燈光打在楊華和木子欣欣的臉上,守望者的門吱呀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你們兩個是要出去?”老人蒼老古樸的臉龐上,一張幹幹的嘴皮上下開合著。
“怎麼回事?”楊華詫異的看著老人,不明白老人的身份。事實上,他還不知道這麼一個人。
“是的奶奶,可以給我們留門麼?”欣欣向老人說完,趁老人思索的功夫,悄聲在楊華的耳邊說道“這是前兩天才搬來這裏的奶奶,好像是因為一個學生受傷回學院的時候,大門都沒有人開,所以學校覺得應該安排這麼一個人。這個奶奶是城主大人親自推薦的。據說,她的丈夫和兒子都在前線,前不久戰死了。”
“是嗎?”楊華想著,那個受傷回學院的人,會不會就是那天的自己。如此說來,紅秀真的值得成為好朋友。
至於戰死。聽回來的叔叔伯伯們說,爸爸已經成為了大將軍的親衛,應該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才對。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在月光下聊些什麼,不時的發出驚訝的聲音。這個時候,老人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談話。
“孩子們,恐怕不行。這幾天還是不太平的。你們還是過兩天再出去吧,況且,那些從帝都來的老師,明天也要由學生帶著參觀一下城市的,你們倒不如申請成為陪伴老師的人。最起碼,”老人看看兩人身上衣服的材質,“可以省下一些錢的。”
“這個主意不錯,欣欣姐你覺得呢?”楊華和欣欣一商量,已經確定今天不再出去。
“那好,謝謝你了。”兩個人向老人說完,轉身向宿舍走去,約定明天一起要求帶老師遊覽。
回到房間,直接躺倒。魔法晶石調節著光線,室溫漸漸的變動,逐漸讓楊華進入了深層睡眠。恍惚間,楊華仿佛看到了一座從來沒有見過的建築。建築很美,就像自己當初看到的城裏的那一間治療所。
月亮落下,太陽升起。
照耀。八九點的陽光在血沉大路上依舊紅色,柔和著就要陽剛起來。那建築高高的懸浮在空中,遮擋了一方光線,但建築中一個透明的十字架卻散發出紅色的陽光。
建築逐漸低落,階梯自動延伸到地麵。階梯的盡頭,竟然是許多傷殘的人類。他們由親朋陪同,帶著幸福的微笑列隊登上高高的台階。
紫露瞪著雙眼。手裏一把銀色的匕首反射著十字架透出的紅色陽光,白皙的皮膚上滲出幾絲汗水。身上的衣服淩亂不堪,連美麗的頭發都幹澀的的擰在了一起。在她身後,是一個妖媚的女人,誘人的臉上,帶著心疼的麵容。
一步一步,放肆的衝破列隊的人群,僵硬的擺動著軀體,跨進大門。
建築裏突然衝出幾個護衛,三個,又像是五個,穿著的衣服像是白色,一會兒又顯出黑色。他們手裏本來空蕩蕩的,被紫露推開後,空蕩蕩的手裏卻莫名出現了鋒利的長劍,帶著破開空氣的聲音,斬向紫露。
那揮起的長劍劍身超過了紫露的身高,劍刃的鋒利足以輕易割開紫露的脖頸。
她身後的女人動了。憤怒的喝聲剛起,那幾個護衛已經身首異處。
鮮血流淌,似乎刹那間把世界都變成了紅色。紫露執著的前進著,沒有理會門口驚天動地的混亂。那些等著進入房間的病人沸騰著,一個個開始探尋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些人開始跑向護衛隊的方向。
建築裏一間房門悄悄地打開,一個女子快速躲到裏麵去,碰到了正趕去門口的護衛,急急忙忙訴說著什麼。
不知道紫露走了有多久,也不知道她到了那一層。
當她路過一間辦公室的時候,呆滯的眼神充滿了憤怒,提起腳狠狠踹開了魔法門。身後的女子急忙一步,率先躍了進去。
房間裏空無一人。辦公桌上淩亂的擺放著一些東西,一個魔法儲物櫃半掩著一扇門,殘留著些許金幣。魔法窗口被打開,窗外的陽光透射進來,裝修華麗的房間讓人感到的卻是蕭索。
女人對著紫露微微搖搖頭,深深地歎息一聲。紫露的眼睛裏透露著不甘,身體像是發瘋的石頭一樣,從窗口投了出去,女人緊跟著跳了出去,先一步落地,接住了紫露。
紫露掙紮著離開懷抱,順著草地上一串腳印望去,眼睛定在一個白衣男子身上。這男子模模糊糊的身影,臉龐,卻依舊可以讓人的感覺揭示他的醜陋。
女子看著跌跌撞撞的紫露,眼睛濕潤了。朝著太陽的方向一聲痛苦的吼聲,嘴裏吐出一口鮮血,身子輕飄飄的急速追上了男子,緩緩地一拳擊中了男子的麵門。
牙齒碎裂。男子倒在地上,狠狠吐出一口血水,幾顆破碎的牙齒被吐了出去。
紫露終於趕上來了,匕首毫不猶豫刺進男子的大腿。看著那不斷流失的血液,她笑了。
“因為我爸爸的腿,我們遭遇了你這個混蛋。我現在就廢了你這腿!你既然治不好我爸爸,那就用你的腿來償還!”說完,紫露再一次插下了匕首,深深地刺入大腿,用力的割裂,在男子痛苦的叫聲中笑著。
“我媽媽死了!因為你這個混蛋,我現在成了孤兒!就是你這個庸醫,害得我們就要到來的幸福成了泡影,害得我現在無家可歸,我要你死,死!”紫露無力的跪在地上,爬向男子的脖頸,把匕首伸了出去。
男子眼中厲色一閃,手中捏爆一顆晶石。莫名的紅色煙霧掩蓋了這裏,當煙消的時候,那男子已經不見,草地上還殘留著兩根大腿,一灘膿血。不遠處,身著黑甲的城衛軍正在趕來,整齊的步伐踏的草地都在震動。
紫露不顧一切的想要站起來,身後的女子卻把手刀切在她的脖子上,讓她陷入了昏迷。
“孩子。休息吧,他跑不動了的。你這樣幾天不吃不喝,做師傅的怎麼忍心?”女子抱著紫露肮髒的身體,消失不見。
夜幕下,紫露呆在火堆旁,紅衣夜獵把她摟進懷裏時,她哭的撕心裂肺。那哭聲很慘,很傷。淚水在火蛇吞吐中,閃閃發光,隱隱透著血色。
在這哭聲裏,夜色逐漸厚重,畫麵點點滴滴。
又是一個晚上過去,楊華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出了房間,躲過守望者,朝著村子的方向飛去。他忽然想媽媽了,現在實力足夠他輕鬆往返獸村。
天剛蒙蒙亮,鳥兒那劫後餘生的叫聲幾乎傳遍了每家每戶。村口,楊華風塵仆仆的出現,深吸一口氣,走向自己家的房門。
魔法門奏響音樂,自動打開了。一條巨大的白狼身後追隨者一條小白狼,迎上了華子,用脖子享受著他的褲腿。母親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嘴裏嚼著粗劣的飯菜。
“媽媽,你怎麼吃這個?”華子眼睛瞪大,心疼不已,端起桌子上一盤元素豆子,看著自己的母親。
“嗬嗬~媽媽一個人懶得做了。你今天怎麼回來了?還沒吃飯吧。”母親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寵溺的把華子摟進懷抱。
幾分鍾後。
桌子上擺滿了華子愛吃的食物,母親嘴角掛著微笑,看著兒子狼吞虎咽。
“媽媽,紫露媽媽在村子裏吧?”華子咽下最後一口食物,鄭重的問道。
“嗨~本來露露是不讓我們告訴你和欣欣的。”掛著惋惜,悲憤,母親艱難的搖搖頭。
“怎麼了?”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華子站起身子,嚇得臥在餐桌旁正嚼食物的兩條狼一下子跳了起來。
“紫露媽媽,她自殺了。”母親說完這句話,忽然間老了一歲一樣。
“什麼?!”楊華驚訝於自己的夢境,難道自己每次夢到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或者即將發生的麼?
“你紫天叔叔死後不久,她就跟著去了。她們夫妻,在另一個世界應該可以繼續享受剛剛得到的溫馨吧。隻是,露露這孩子,可憐啊。”母親走到楊華身邊,再一次把呆愣的他抱緊了自己溫暖的懷抱裏。
“我們的村子經過那次獸襲,本已經元氣大傷。再加上這次帝國征兵,我們這個村子真的散了。沒有孩子,沒有男人,剩下的隻有老人和婦女。還好,前天帝國送來一些新的種子,說是兩個月就可以收獲,我們這個村子可能還能保留下來。”母親摟著楊華,坐在椅子上,訴說著心中的苦悶。
“爸爸,他什麼時候能回來?難道,隻有受傷,殘廢才能回來?”楊華突然問。
母親身子一震。眼角劃出淚水,沒有哭聲,卻悲哀的讓人喘不過氣。她的身子輕微的顫抖著,抱著楊華的手也降下了溫度。
“不會那樣的,是嗎,媽媽?”感覺到母親的不安,楊華貼的緊了幾分,輕聲問道。
“是的,不會的,不會的。”母親自言自語的說著。
太陽剛發出幾絲光線,楊華再一次走向了學院,腦海裏全是父親的影子。盡管不希望父親受傷,可總是止不住想象父親肢體不全的倒在戰場,帶著滿身血跡出現在自己和母親麵前。楊華的眼淚在空中飄灑,身體狠狠的在空中飛行。似乎這樣就可以讓自己的悲傷減少,似乎這樣就可以不再去想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