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心再見司桓宇是在封後大典上,以往見他,他都是一身深紫滾金邊廣袖長袍,顯得慵懶魅惑讓人可望不可及。而大典之日,司桓宇一身明黃色的繡龍形袞服,頭戴十二旒冕冠,腳蹬重台履,舉手投足威儀萬方,這是所有人從未見過的飽蘸帝王氣象的司桓宇。隻一眼,便沒有再看他。她太累了,這一場拉鋸戰已經讓她精疲力竭,他想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隻要孩子安穩的在她肚子裏,這是她最後的祈求。
至於她與司桓宇的這場帝後大婚鬧劇,由著大家怎麼說吧。隻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風紀遠的身影,密密麻麻的人群,那麼多道目光投向自己,卻沒有一道是他的。他是怎麼想的?他是不是認為她是一個貪戀權勢,愛慕虛榮的女人?
小腹那裏還看不出明顯的隆起,她撫摸著那裏,“寶寶,如果以後我們不能跟爹爹生活在一起你會不會怪娘親?”如果他介懷自己嫁於司桓宇,她該如何自處。樂心想好了,如果他不想要她了,她依舊會帶著孩子好好活下去......
帝後大婚,罷朝三日。
因為樂心有身孕在身,封後大典又著實累人,所以三日一直歇在寶珍宮養胎。新帝未露麵,隻是新婚夜來過一次,臉色看起來不好,按照禮儀挑開蓋頭,司桓宇臉上並無新婚的欣喜。當夜新帝將新後獨自一人仍在鳳儀宮,揮袖而去。宮中眾人,不免暗裏猜測。旁人說什麼,她管不著,也不挨不著她什麼事。相反,司桓宇不出現更讓她過得自在。如今身份特殊,她與他已經是夫妻,最起碼在外人看來是拜過皇天後土的實打實的夫妻,要是他想發生點什麼,安樂心就算有心反抗也未必能躲過一劫。所以,司桓宇主動避而不見,她是慶幸的。
皇後有孕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平南王妃得了消息以後求了恩旨時不時進宮陪她。平南王府依舊處在司桓宇的監控中,能夠讓她的娘親進宮陪她幾次已經是恩惠了。
到了第四日皇上依舊沒有上早朝,常劍現在是禦前侍衛,他發話說是皇上身體略有不適,早朝暫取消,待龍體康複之後再行議事。皇上剛剛大婚就傳出龍體不適,*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眾臣麵麵相覷,這是娶了個妖後嗎?
竹葉繡紋白綃衣鬆鬆垮垮的籠在身上,司桓宇歪靠在軟墊上,對眾臣的反應麵露譏笑。司桓宇麵容倦怠,他是真的病了,病的很嚴重。就如他自嘲的那般:“朕,大概要大限將至了。”
常劍在一旁心情沉重複雜,他不知道怎麼去寬慰這個不可一世帝王的心。隻能誠懇的護在他身邊,寸步不離。他不曾想到過,這個傲慢的人,生命這麼快就要走到盡頭。
司桓宇鳳眼微閉,嘴角含笑,“成親了,她這一輩子都跑不掉。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風紀遠再能耐又如何,既定的事實,永遠改變不了。”過了好大一會兒,他又繼續說,“常劍.....”
“微臣在。”
“朕忽然不想讓她一個人活在世上了,或許讓她殉葬朕才是最開心的。”
常劍眉心微動,拱手應道,“皇後與皇上乃是夫妻,夫妻同命,殉葬是在正常不過的。此事全憑皇上裁決。”
司桓宇勾起唇角,是啊,他現在是名正言順的皇帝,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他既是君,她也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的命運從今往後掌握在他的手裏。他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心底如此悲涼?曾經那個傲視天下的司桓宇哪裏去了?果真是人之將死.....連棱角都磨平了嗎?
還有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那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一想到他的妻子懷了別人的孩子,司桓宇情緒起伏頗大,上天待他如此不公,他這一輩子嚐遍了世態炎涼,就連一個小小的心願都不能滿足他!
眼底的煞氣泵現,“司文山呢?享受了那麼久的太平日子,是時候出來還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