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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一鳴驚人

白岩的心情有些小壞,自己從巨鹿城一步步走來,一路過關斬將,登上了神武帝國的心髒中樞,操控帝國走向的帝宮議事殿,本想著再進一步,橫掃聖都所有豪傑,成為文殿試的頭名,從此光宗耀祖,成為巨鹿城的驕傲。

至於自己的誌向,最終還是落在了文武中樞院,相較於天機院的神秘莫測,文物中樞院則是議政謀臣的最好去處,也最是適合白岩施展拳腳,不過現在,滿心的期待現在卻變得極其失落!

原因就在今日早朝上的那一出鬧劇,兩位帝國股肱之臣舍了麵子如同小孩一般地廝打,剛剛早朝上涇渭分明的軍政閣與參政院劍拔弩張地互相揭短,滿朝文武人心惶惶,不知所措,是迅速站隊,還是隔岸觀火,那些朝臣,甚至是聖皇、太子的心思哪還有些許在殿試身上!

自己一飛衝天,一鳴驚人的最後一戰,竟然變得敷衍了事,草草結束,這讓白岩忍不住地心生憤恨!龍家!玄武家,甚至是救過自己性命的龍立,赫然成為了自己心目中絕對該死的敵人!

殿試已經結束,白岩和參加文武殿試的才俊們站在滿朝文武的中間,聽著聖皇輕言慢語的訓話,兩邊的兩大陣營,此時卻在用眼神進行著無聲地交戰!白岩心中哀歎一聲,這難道就是自己期待中的殿試?此時看來,卻不過是場玩笑而已!甚至連看笑話的觀眾都沒有,令人失望至極!

“何人敢暗害我的父親!出來受死!”

聖皇的話音剛落,大殿中的郎官們正要領著滿朝文武去赴宴,聖皇與太子均會親臨,與臣子們共享午宴,這也是白岩最後一絲期待,能端起酒杯與當朝聖皇痛飲,或許那心中的陰霾也能煙消雲散,伺候的朝堂,隻要自己刻苦鑽營,還將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不過眼前的龍立,那個救了自己性命的少年,正在將自己最後一點念想敲碎!

“大膽!你是什麼人!敢在議事殿喧嘩!”

一名郎官眼睛一瞪,對龍立輕聲低喝道,擅闖議事殿,就算是三品的大員,沒有個天大的理由也會被拖出去扒了官服問斬!這是皇家的威嚴所在,不容任何人輕易觸犯!

“天機院少卿龍立!不!是天機院閣老!龍家三子龍立!剛才是那個老烏龜要暗害我的父親,給我滾出來!”

龍立身著天機院的官衣,腰裏赫然是天機院閣老王乾所佩戴的白玉腰牌,那位郎官倒吸了口冷氣,天機院的人!還真是拿其沒有辦法,就連聖皇都要禮遇的王乾,擁有在帝宮中隨意行走的特權,莫說是這議事殿,就連聖皇的寢宮那位閣老都能隨意行走!因為在議事殿大聲喧嘩而治天機院閣老的重罪,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郎官退回了自己該站的地方,眼觀鼻鼻觀心地不再言語,這事不是自己能處理的了的!還得看聖皇的意思!

“龍立!就是你差人打斷了我那孩子的雙腿,現在他還躺在床上無法下地行走!天機院!你連文武鬥會都沒有參加,怎麼能進的天機院!”

玄武雄霸瞪著眼睛,身後是一眾參政院的部下,雖不至於在這朝堂之上再大打出手,不過見了傷害自己孩子的真凶,氣的渾身哆嗦!

“是啊!天機院是什麼地方,你不參加文武鬥會就能進入,是龍鎮龍家主托了門子吧!還閣老,也不怕說大話閃掉了舌頭!”

“我可是聽說這龍家三子有的是一把子蠻力,缺的卻正是詩書畫藝,天機院怎麼也算不上軍、兵兩部,光靠著蠻力,恐怕還是沒有資格進入的吧!就算托了門子,也得有相應的能力,吃空餉不辦事,就算是龍家的子弟也不行吧!”

參政院的部眾們為自己的老大出氣,借著龍立不大合適的身份大做文章,托門子入職的事也不是沒有過,隻不過一不在朝堂之上,多是外官,其二麼則是聖都家族們安置自己子弟的手法,四大家族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哼!不經過文武鬥會,那是聖皇與太子殿下的恩寵,我的武力你們盡可一試,參政院的上上下下,能在我手下走過十招的,我脫了這身官衣!文采?文采也可以一比!”

龍立紅著臉對參政院的老少爺們們說道,不過話音卻是越來越小,最後更是顯得有些慌亂!

“住口!你這臭小子,給我會天機院老實呆著去!不許胡鬧!有什麼事老爹扛著,絕不會讓你吃虧!”

龍鎮高喊了一聲,護犢子般地站了出來,皺著眉頭對龍立說道!似乎話語間也少了幾分底氣!

“聖皇萬歲,這龍立擅闖議事殿本該治其死罪,不過他是天機院的人,那便另當別論,責罵幾句也就罷了!”

一位參政院的侍郎轉頭對高坐的聖皇說道,輕瞄間聖皇的臉色有些難看,不由地暗罵自己何苦要多事,不過玄武雄霸對自己有恩,話也已經不經大腦地說了出口,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說了!

龍鎮與龍立對望一眼,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鬆了口氣!

“不過龍立入職天機院,卻是名不正言不順,更是口出狂言自詡閣老,有失體統,如此心口開河的小兒成為朝堂一員,實在是難以服眾!”

那名侍郎說完之後自己卻冷汗直流,龍家與玄武家決裂已是定局,不過自己的言語卻將兩家和好的最後一根稻草抽去,一個不好,這龍立便要血濺朝堂,兩家的言語不合甚至會因此變為不死不休!

“哦!?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文武鬥會已經結束,總不至於再為了一個龍立重開七天吧!”

聖皇的話讓參政院的侍郎更加惶恐,自己不是傻子,當然聽出了聖皇的不滿,隻是現在已是無法回頭!

“文武鬥會雖然結束了,但殿試的頭名卻正在這大殿之中!龍立入職的是天機院,當屬文官,那就請這位天機院的不世奇才與新晉的文殿試頭名白岩進行一場比拚,若是龍立勝出,那滿朝的文武當然不會再心生怨言!”

說完了這番話,那位侍郎感覺自己的魂兒都丟了一半,軍政閣十幾雙眼睛如同刀子般望著自己,整個大殿鴉鵲無聲,就連自己的同僚們都在輕輕地搖頭!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聖皇大人!為了讓滿朝文武心服口服,還請讓龍立一戰!”

關鍵時刻還是玄武雄霸挺身而出,站出來為自己的部下說話,那位侍郎感激地望著自己的大人,淚眼婆娑!

“白岩,你可願出戰!”

聖皇的話驚醒了心思急轉的白岩,這位還未上任的中樞院少卿,打死也不知道自己會攤上這種被人當槍使的事情,勝了得罪的是玄武家,敗了,恐怕自己將從此一蹶不振!前途盡喪,誰都能看出,龍立在詩書畫藝上絕對稱不上是高手!甚至連外圍賽的那些才俊都敵不過!

“小人願意!”

但若是自己不出戰,死的更慘,忤逆聖皇的意思,自己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一絲!

“龍立!你呢?可願在百官麵前證明自己的才能!”

聖皇滿意地點點頭,又問向了麵露惶恐的龍立,輕笑著說道!小小年紀,至少演技算是不錯!

“我也願意!”

龍立咬牙說道!似乎做了個違心的決定!糟心地煩惱!

“諸位還有沒有意見!那就開始吧!”

聖皇的兩句話是連著說的,軍政閣的幾人嘴都沒等張開,便見到禮部的侍郎端來了條案,鋪上了宣紙!

文武中樞院的上卿鳳凰傲親自出馬,主持此次殿試文比,一場定輸贏,比試的內容由龍立來選,已經算是極盡的照顧,不過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連參政院的眾人都沒有料到,更不會為這點些許的偏袒而多說什麼!

“龍立!雖然前日有救命之恩!不過這是殿試文比,我不會放水!若是你因此獲罪,我願與你共苦!”

白岩站在條案之後,對聖皇鞠躬之後,轉身又對龍立拜了一拜,言辭懇切地說道!博得了一眾朝臣的點頭喝彩!不過大家心知肚明,這番話沒有太多的營養,到最後就算龍立落敗赴死,也會有人站出來勸阻白岩殉葬!

“盡管施為,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龍立對白岩一笑,眼神清明地望著白岩的雙眼,心中卻在哀歎,好好的一個文臣之首,本該為自己所用,今天過後,便是形同路人,實在是有些令人歎惋!

白岩不敢看龍立的眼神,雖然內心中早已說服自己,但麵對那一雙直投心底的清亮眼睛,還是忍不住心生愧疚!救命之恩就是如此報答,白岩覺得自己十幾年的聖賢書都讀進了狗肚子裏!

“龍立,你想比什麼!應景詩文,還是琴瑟技藝?”

鳳凰傲小聲地問著龍立,心裏卻明白不論哪個龍立都是門外漢,他真正的本事卻不是這其中的任何一樣!

“作畫題文吧!我在禮部的文淵亭看過白岩作畫,所畫山水極有靈氣,其間人物吳帶當風,我就與他比畫山水人物!”

龍立輕輕笑道,鳳凰傲微微點頭,滿朝文武竊竊私語,文殿試的四場比拚中,白岩的書畫當屬一絕,力壓群雄,極具古風,連聖皇都滿口稱讚,龍立竟然敢與白岩比拚畫藝,大多人都在大搖其頭,認為龍立在自尋死路!

“嗯?”

龍鎮與鳳凰傲微微皺眉,比拚是假,為龍立天機院閣老正名是真,若是詩詞,隻要龍立搶先答出白岩心中所想,必能輕鬆取勝,可是畫藝,卻要求的是對筆尖之力與意境的掌握,不是光靠推演便能掌控的事情!

“你想好了?確實是畫藝?”

鳳凰傲再次確定了一下龍立的意見,在龍立輕笑點頭之後也隻能當眾宣布比拚的項目,心中卻不明白龍立到底是怎麼尋思的!

鳳凰傲和龍鎮在疑惑,玄武雄霸也跟著疑惑,為龍立捏了把汗,聖皇則是饒有興趣地望著龍立,似乎在期待著驚喜出現!

“比試開始,為時半個時辰!山水畫藝!”

鳳凰傲高呼一聲,龍立與白岩端坐於條案之前,輕撚了狼毫,開始作畫!

“白岩的山水可與玉王一較高下,骨法用筆,乃是畫藝的上品,筆墨之間,山川河流盡皆靈動,且又不失根骨,實在是天才一流!”

白岩氣定神閑,揮毫潑墨有如隨心而動,一筆筆在上好的白宣之上潑灑,時而纖細如發,時而重墨濃彩,一筆筆勾勒出一幅高山流水,霧鎖重峰的妙境!那朦朦的水汽,與險峻的高峰似乎撲麵而來,精妙地令人歎為觀止!

“龍立在做什麼,這是什麼筆法,簡直是頑劣的小童在塗鴉玩耍!哎!就算苦練十年,也敵不過今日之白岩!”

反觀龍立,連畫筆的握法都讓人直翻白眼,落筆簡直是雜亂無章到了極點,筆鋒間更看不出龍立在畫的是什麼,一無筆法,二無形象,完全是在瞎胡鬧!

“怎麼會是這樣,三弟到底在做什麼?”

龍塵瞄了一眼龍立所畫的景象,時間過去大半,竟還看不出一絲景物的模樣,不由心中大亂,要是龍立在比鬥中輸掉的話,不但官衣要被拔去,甚至觸犯皇家威嚴,處死也有可能!

不解地與自己的老爹望了一眼,沉穩的龍鎮也有些慌亂,明顯被龍立的行為驚呆了雙眼,陷入了慌亂之中!

半個時辰沒到,白岩便畫完了那幅山水,題上了自己的名字雅號,蓋上了印章,此時的山水已極具靈性,等筆墨幹透,便會有另一番景象浮現,畫中的山水,乃是自己的家鄉,巨鹿城依山而建,白岩從小臨摹,已經抓到了那方天地間的一絲精髓,這幅畫也是其壓箱底的技藝之一,畫工奇詭靈動,雖不是自己最好的狀態,也算是十幾年作畫中的上上之品!白眼很是滿意!

扭頭望向龍立,白岩卻微皺了眉頭,還有半刻比鬥便要結束,可是龍立所畫的景象,自己卻看不出個端倪!

“還有半刻鍾!”

鳳凰傲望著龍立手裏的畫筆,小聲地提醒道,在其眼中,龍立也不過是在徒做掙紮而已!再畫下去也不過是自取欺辱的表演!心裏已經升起放棄的念頭!

“這是!”

時間在不斷流逝,大殿之中皆是惋惜的歎息,龍立實在是不應該答應這場比拚,就算是舍了麵子,也比扒去官衣送死強啊!四大家族的子弟何時被當朝斬殺過,龍立卻開了一個先河!

白岩皺緊的眉頭猛然舒展,瞪大了望著龍立身下的畫卷,忍不住心裏的驚疑,高呼一聲!四座皆驚!

他終於看懂了!龍立的筆法雖然拙劣,卻如同行軍打仗般不停地布置暗手,在時間即將走完的最後一刻,開始一筆筆地串聯,所畫的山水也在一片雜亂中顯現!

“我看到了!哈哈!那是一座座綿延的千仞高山!”

軍政閣的一位侍郎忍不住鼓掌,龍立畫卷的下方,正浮現出一座座壁立千丈的雄奇險峰,原本雜亂的墨點,化作了奇詭的山石,潑灑而出的細密筆墨,化為了滿山飄忽的濃霧!

“真是!奇才!奇才!沒想到龍立的畫工已是鬼斧天成,不著痕跡!不到最後一刻,竟難見真容!這不僅需要筆力功法,還要求胸中有萬千氣象,才能施展如此奇詭的技藝!”

“那天上飛舞的是什麼東西,我怎麼看到了一張張人臉!卻又麵帶笑容,似乎得償所願,幾欲升天!”

“那山峰中竟藏著皚皚白骨,流淌著嫣紅鮮血,難道是森森魔域?”

“那吹笛者又是誰,為何會有這般悲天憫人之心,衣袋飛舞,如天神降臨!”

“那是龍立吧!與那白衣男子站立於山巔之上,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

朝堂上炸了鍋,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隨著龍立的筆尖而動,揣測著龍立所畫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景,驚歎之聲此起彼落!連白岩都看呆了眼睛,呆呆地搖著腦袋!

畫卷終於完成,兩個古篆小字又引來一聲聲驚歎,古拙的字體雖從未見過,卻極具上古之風!

“嗤啦!”

白岩將自己還未幹透的畫卷拾起,那幅巨鹿山水,被其狠狠地撕成兩半!挫骨揚灰!

“我輸了,龍立不是在作畫,而是在用意蘊言誌,骨法用筆,落了下品,這是其一,他畫中的浩然正氣,憂國憂民,更是我那無趣的山水無法比擬,這是其二,最後,他的胸懷坦蕩,包羅萬千氣象,而我卻還在執著於成敗得失,這場畫藝比鬥,白岩完敗,心服口服!天機院閣老!實至名歸!”

白岩深深地對龍立鞠了一躬,不論畫藝還是心胸,自己在龍立麵前極盡卑微,根本無法同日而語,白岩心悅誠服,心裏不由地鬆了口氣!

“龍立!你這畫卷怎麼沒有名字,該叫什麼才好!”

聖皇走下高台,近距離地觀賞著那副畫卷,千仞山、五獄宗、仙籙、一曲渡人笛、滿心安寧!

“渡己!”

龍立躬身笑道,度化別人,何嚐不是在度化自己,那些冤魂們到達了彼岸,自己的心也離那永恒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