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布沉默了。
外麵突然響起來了一聲巨響。
地動山搖，整個房子都在劇烈顫抖。
許玉靈慌然按著旁邊的桌子，可是沒用，桌子滑開，身子往前撲過去。祈布上前一步抱起，走到窗邊，往外麵望了一眼。
大街上濃煙四起，地麵碎裂，像發生了地震，塌陷，四處都是深坑。有些小妖避閃不及，掉進了坑裏，有的則倒掉的樹木壓傷。
許玉靈從來沒想過妖界也會發生自然災難，臉色蒼白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祈布知道肯定跟妖帝有關，除了他沒誰有能力造成這麼大的破壞。不過他沒吭聲，麵無表情地道：“沒事，將軍府有特殊陣法保護，你先留下。我出去看看。”
“不會是妖孽作祟吧？”許玉靈一說這話，忽覺得口誤。
在妖界到處都是妖怪，說了跟沒說一個樣。
祈布有心事，鬆開她轉身往門外走，剛到門口停住，回頭凝視著她，靜靜地望著。
“我保不住洪宇，但我希望能保住你！”
“你……”
許玉靈莫名其妙地望著他，直至俊跋的背影消失。
洪宇怎麼了？
在她看來，那家夥托了祖宗的福，順風順水的活著，妖界沒誰敢拿他怎麼樣，應該出不了事。不過看祈布那眼神和口氣，似乎真的要出事了。
……
妖帝摸了摸左胳膊，看著妖王城一片混亂，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淩雲長老站在旁邊，拄著露節的拐杖，手指節微微發白。他默不作聲，狹長的眼皮垂下，看不出喜怒哀樂。
“本帝小試鋒芒，效果不錯！現在至少有當年九分的功力，哈哈！”
“恭喜妖帝！”
“嗯！淩雲長老，我聽說你利用陰氣拿人類練製成妖獸？哎，這個法子太慢，不如直接殺光，自然清靜。”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怕妖帝的計劃中途會有變數！”
“哼，誰敢攔我？”妖帝雙目露出凶光，咬牙切齒地說，“在山裏埋了那麼多年，我無時無刻不想報仇。就算女媧法術高強又怎麼樣，還不是死了……我一定要滅清人類，一了宿願！”
淩雲長老的抿緊了嘴巴，雪白的胡子在風中微微飄動。餘光瞥見山路上有個身影飛快地掠上來，提醒到：“祈布將軍來了！”
妖帝負手在背，側目望了一眼。
祈布已然掠到了跟前，單跪在地行禮。
妖帝一把抓住他的手，拖到山邊，指著下麵問：“你可願做個生靈的主宰，讓世間一切臣服在你的腳下，看到你顫抖？”
祈布靜靜地望著遠方，傷殘的小妖們，像螻蟻一樣在地上爬，惶然無助。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這是您做的嗎？”
妖帝點了下頭，傲然反問：“你有何話說？”
“沒事，隻是想確認下。整個妖界除了您，誰能有這樣的力量！”祈布不溫不火地說了句，抬頭碰到了淩雲長老的目光，淡淡地嘲諷，“淩雲長老，下麵的風景好看嗎？”
“人老眼花，看不大清楚，站在這兒聽風罷了！”
淩雲長老目不轉睛地盯著祈布，抽了抽鼻子，話中有話。
他不讚同妖帝的做法，無能為力。
妖帝躊躇滿誌，大聲命令道：“洪宇派來來稟報說玄靈石三天內處理好，這個月我們就挑個上好的時間來施行大法吧！祈布，其他的事就交給你辦了！”
“遵命！”
祈布下了玉林山，一種上看到倒塌的房子，壓死的小妖，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憐惜，或心疼。
他殺過太多的妖怪，帶兵東征西戰，對死人已經麻木。
跟著許玉靈久了，仿佛心變軟了，看到這些傷殘的小妖，竟湧起一股久違的不適應感，像回到了第一夜滅掉南府合族時的感覺。
刺激，卻沉痛。
瘋狂，又後悔！
他回到將軍府，看到院子一切如故，門口還聚集著一些護衛在談論剛才的天災，驚魂未定！
“祈布將軍來了！”
不知道誰小聲提醒了句，大家立刻慌然散開，畢恭畢敬地低下頭行禮。
祈布的目光冷冷地劃過他們的頭頂，麵無表情地走了進去，有種心慌意亂的感覺。轉過樓梯口的時候，他遠遠地看到了門口站著個女人。雖然美豔，但身上透著詳和的氣息，他隻是看了一眼，突然靜了下來。
眼中有她，心中也隻有她。
“祈布——”她感應到了他的目光，扭頭望著他。
雙目對視。
良久。
她突然冒出一句：“為什麼每次看到你這種眼神，總讓我有種最後一次見麵的感覺？”
祈布快步走上前，冷冷地吐：“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