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悠悠，是我害了你，是我，是我……”
從簽下自己的名字那刻開始，竹悠悠就宛如行屍走肉般，毫無知覺，隨左向楠擺弄照相，隨左向楠拿著紅彤彤的本子離開登記處，隨他坐進車裏離開。
一切都像是夢幻般不真實，而手裏滾燙的本子卻依舊被攥緊在手裏，無情地揭露現實的殘酷。
她憧憬的婚姻，應該是相互疼愛而甜蜜的，在紅本子上的定格映像該是甜蜜而渾然天成的。
可是，小小的照片上，她卻睜著紅腫的淚眼留下了永不能被磨滅的定格，毫無焦距地盯著前方。
而他，陰冷著堅硬的輪廓，眸光裏透著無情的狠戾。
她不過是被利用的玩偶，不過是左向楠手裏的一把利劍，一下一下重重插進安洛君的心髒，讓他鮮血直流。
離開婚姻登記處，左向楠原本應該愉悅的心情驀地煩躁，在密閉的車廂內一根接一根地點燃濃鬱的香煙。
車子再次停穩，左向楠隨手將煙蒂往窗外扔去，勻稱的指尖挑起竹悠悠的下巴，睜著陰寒的雙眼：“別讓我發現和安洛君有任何的聯係，否則後果自負！”
他要的是安洛君的內疚和不得安寧，要安洛君能看見竹悠悠，卻怎麼也碰不到。
沒有比得不到，甚至還隻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苦痛而更能折磨人。
罔若未聞，竹悠悠失神的雙眼盯著左向楠，緩緩綻放燦爛的笑，就像個神經病般，露出悲哀的嘲笑。
從簽下名字那刻，她的靈魂便被禁錮，她的生活永遠隻有左向楠的指示。
而他的指示，卻顯得可笑而無恥。
竹悠悠嘴角嘲諷的笑意讓左向楠心裏湧動的煩躁爆發，用力甩開車門，強行將她從車內拖拽了出來，絲毫不顧及她穿著高跟鞋，又急又大步地往左家大宅而去。
“哎，少爺你回來了！”張嫂驚詫左向楠怎麼會在早上十點多的時間回老宅，手裏還拉著個臉色蒼白的女人。
手裏拿著個剔透的玉鐲子，左文靜看見張嫂傻了般站在門口，揚聲問道：“怎麼回事？”
一向工作如狂的兒子，怎麼會在這個時段回來？左文靜心裏也不禁打了個問號。
“媽，我結婚了！”用力將竹悠悠甩到沙發上，左向楠對視上左文靜一臉的驚愕，心裏竟升起股莫名的快感。
差不多二十年的時光裏，陪伴他的永遠是左文靜無休止的謾罵，永遠是他被驅使的指令，而這次，他就將竹悠悠帶了回來，無異於投下顆原子彈。
快速看了眼披散著長發撲到在沙發上的竹悠悠，左文靜漲紅臉激動地站了起來：“你瘋了嗎？誰讓你結婚的？誰允許你去？這個女人是誰？沒有經我的允許，誰也不可以踏入我左家大門半步！”
單手鬆開西裝外套的紐扣，左向楠好笑地看著左文靜，對她瘋狂的控製欲扯了抹譏諷。
“竹悠悠，安洛君曾經的未婚妻。現在，是我的老婆！不管你同不同意，現在，已經是我的老婆，左家少奶奶！”
撐著手慢慢坐了起來，待暈眩過去，竹悠悠才看見了眼前裝扮得雍容華麗的婦人，原來就是左向楠的母親。
聽著他們聲嘶力竭的叫喊，不可理喻的爭吵，竹悠悠露出抹釋然的微笑。
左家的黑暗，一如左向楠的瘋狂。
“你瘋了，馬上把她帶出去！我左家的大門安家玩膩的賤女人半步不得進來！”得知就是竹悠悠，左文靜更是炸了肺地高喊，甚至隨手又抓了個杯子，狠狠地砸在牆上。
“媽，太遲了，手續早上已經辦了！她暫時住在這裏！”
沒有和左文靜過多的糾纏，左向楠懶懶下了結論。
他不會去離婚，那麼竹悠悠注定隻能是他左家的人，就算左文靜口口聲聲說不認這個媳婦，他還是要把人留在這裏。
左向楠淡定而清冷的聲音在偌大的房子裏縈繞，撞進左文靜的心房裏，迫使她胸口激烈地上下起伏。
氣不過，卻無法發泄，左文靜俯下身，抓起深藍的茶壺揚手就狠摔都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剛舒展開的茶葉一片片堆疊在一起，微燙的開水順著破裂的碎片緩緩蔓延，幾乎流到左文靜的腳邊。
“造反了，你造反了！”撼動不了左向楠，左文靜額頭青筋綻露，連優雅烏黑的短發也因為動作的激烈而四散耳際，頗有發瘋的瘋婆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