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你中暑了!”看見人終於醒過來,張嫂總算鬆了口氣,感覺解釋眼前的情況。
原來最後還是暈倒了。
竹悠悠腦海浮現暈倒前的情景,嘴角微微露出絲嘲諷,以卵擊石的可笑,輸的當然是被動的卵。
纖細的手指撫上喉嚨,感覺喉嚨一陣灼燒,張開嘴動了動,聲音嘶啞幾近難以聽聞:“水,水……”
張嫂耳朵湊近竹悠悠,聽清了竹悠悠是要喝水慌忙端了大杯溫水給竹悠悠。
在張嫂的幫忙攙扶下,竹悠悠吃力地坐了起來,感覺渾身的無力,宛如整個人虛脫了般,難受得很。
緩緩喝下一杯水,卻感覺氣喘籲籲,額頭一陣陣的發緊,疼得竹悠悠立刻又滑到了床上。
看著竹悠悠難受得眼睛都睜不開,張嫂不自然地將目光飄到了門口,找了個借口就想離開:“少奶奶,你先休息!我去幹活了,我晚點再上來看你!”
左文靜不給請醫生,所以即使是竹悠悠現在醒了過來,靠的還是她自己,甚至,左文靜根本沒有允許給食物她,已經兩天沒有進食,張嫂當然也明了竹悠悠的虛弱。
就像有千萬隻蜜蜂在耳邊飛舞般,耳膜籠罩著“嗡嗡嗡”的噪音,而額頭的抽疼更是一陣陣緊縮,整個頭就像要炸開了般,幾乎再次陷入昏迷的竹悠悠無意識地呻吟,煞白著臉地在左向楠的大床上翻來覆去。
“少奶奶,少奶奶……”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將浮沉在深淵裏的竹悠悠緩緩拉了上來,最後終於撲閃著睫毛睜開了雙眼。
耀眼的陽光透過厚重窗簾的下擺細碎地灑落,星星點點,竹悠悠艱難地辨認著時間,分不清自己究竟又昏睡了多久。
“少奶奶,起來喝點粥,喝下去了才不難受!”張嫂以前也中暑過,知道那種眼前一黑就暈倒,醒來卻頭痛欲裂的苦況。
“不喝,你拿走……”伸手擋住張嫂手裏的碗,竹悠悠沙啞著聲一字一頓拒絕。
她不能屈服,一旦屈服,她便又再次輸得徹底了。
“哎呀,你強什麼呀?身子要緊!再不吃準死在這裏了!”乘著左文靜午睡,她好心好意偷來碗粥,這個倔強的女孩還不領情,張嫂一下就急了。
“你怎麼不為自己好好想想啊?這樣死了太不值了!不想想你的父母?你有什麼的,他們不傷心?你這個女孩,怎麼可以這樣!”
死了?眼前一黑,她倒渴望自己如此便死去。
父母?想起劉豔拚命把自己往左向楠推的可笑,竹悠悠心口升起股前所未有的悲涼。
“拿走吧,要死在這裏也好!”死在這裏了,左向楠一輩子良心不安,受盡折磨也算是報複了他。
“這,你,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你死了這裏可沒有人為你傷心,你還真以為死了就解決事情了?傻姑娘!”氣不過,張嫂重重地將粥放到床頭櫃上,氣呼呼就站了起來,轉身直接離開了房間。
這人一心想死,她好像還多事了,甚至冒著被左文靜辭退的危險送粥,太不值得了。
閉著眼,竹悠悠聽見張嫂氣呼呼離開的急促腳步聲,鼻頭一陣酸,毫無預警地,眼角淚滴滑落。
悲涼滲透全身。
約莫一個小時後,張嫂完成了手上的家務,還是再次上去察看竹悠悠。
竹悠悠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剛才被她重重放下的粥還原封不動地放著,歎了口氣,張嫂拿起碗正打算拿去廚房倒了。
“張嫂,我吃!”驀地睜開眼,竹悠悠喊住了準備離開的張嫂。
“死了太不值得了,要死起碼也死得漂亮點!”扯了扯嘴角,竹悠悠淒然一笑。
聽見竹悠悠願意吃,張嫂慌忙坐到竹悠悠床上,再次將竹悠悠攙扶坐了起來,細心地一口一口慢慢喂著她,甚至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還在午睡的左文靜醒了。
一碗素淨的白粥,竹悠悠緩慢嘴嚼,將近二十分鍾,忍住惡心,強迫自己喝下大半。
“吃不完不勉強了,你那麼久沒米下肚,吃多了也不行!”見竹悠悠喝不下去了,張嫂體貼地安慰竹悠悠,端起碗就離開,想要在左文靜醒來前趕緊離開,處理掉手裏的白粥。
“怎麼,那麼有骨氣,還看得起我左家的白粥?”瞪著大眼,左文靜就站在門口,臉頰一顫一顫地抽出,氣得整個人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