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親情根本就抵不過金錢的重量，如果她沒有欠下債，她根本就不會記得還有她這個女兒。
雙手胡亂地抹了把臉，將才更湧出來的淚用力擦幹淨，劉豔破涕為笑，“不多，不多，這次才一百萬！”
其實她並沒有告訴竹悠悠，左向楠上次還給了轉賬了兩百萬，這一次，僅僅在麻將桌上，她就輸了三百萬。
呆呆地看著笑顏漸漸拉開的陌生女人，竹悠悠收回了雙手無奈地苦笑，“媽，我沒錢，我幫不了你！”
“媽知道你沒錢，但是你老公有！這點錢對左少來說根本連根頭發也算不上，隻要你開口，不要說一百萬，一千萬他也給你！”就是竹悠悠泊了左向楠這個大碼頭，她才不害怕，才繼續沉溺在巨額的籌碼裏，才想著要把輸掉的都贏回來。
白皙的雙手無力地下垂，竹悠悠斂下眼瞼，盯著自己前麵的白色餐碟，“媽，我不會向他開口！”
上一次，為了把她從索羅裏救出來，她已經把自己賣給了魔鬼，已經付出所有的代價。
這一次，她還有什麼的可以賣給魔鬼？她憑什麼和左向楠交易？說白了，他和自己的家人沒有丁點兒的關係。
沒有料想到竹悠悠會是如此幹脆地拒絕，劉豔剛還楚楚可憐的臉霎時換上了尖酸的臭臉，“死丫頭，你說什麼？媽讓你開個口你都不肯？你就是要看著老娘被砍斷雙手？要不是你搞上左向楠，成為他的老婆，天天在報紙上曬恩愛，那些臭三八會一個勁地邀約我參加她們的牌局？要不是為了你們的麵子，我才不會和那群臭三八壓巨額賭注。”像上了堂的機關槍，劉豔“劈裏啪啦”一口氣吐出心裏的怨氣，理所當然地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竹悠悠的身上。
竹悠悠低垂著頭，半長的發絲遮擋住了眼眸裏的淚光，依舊一言不發，根本不和劉豔辯駁。
高中時候開始，隻要發生稍微點的大事，或者竹禦城責怪了她，她就會習慣性地將所有的責任推到自己的身上，似乎一切錯誤的根源永遠都在自己的身上。
每一次，她也總認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達不到他們的期望，或者，沒有足夠的留心，讓他們生氣，每一次，她都默默地自責，甚至總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攬上責任。
可是，為了那龐大的賭債，她已經賠了自己的一生，賣了自己的尊嚴，花光力氣為劉豔攬下了這輩子最大的責任。
見竹悠悠默不出聲，劉豔毫無辦法，伸手推了推她的頭，想要把她的頭推起來，“是有了老公就忘記娘了嗎？別忘了，你還是老娘養了二十多年，在你身上花的還少嗎？吃的、穿的、供你上大學，就這點小錢還不願意給？我真是瞎了眼，怎麼就養了你這個白眼狼，嗚嗚，我命苦啊，我命苦……”
劉豔的話想鋒利的刀子般，一刀一刀刻在她早已經傷痕累累的心上，再次抬起頭，竹悠悠已經淚流滿臉，“媽，不是我不幫你，是我真的沒有能力幫你！你不能瘋狂賭錢，欠上了就想他幫你還，他……”嗓子眼堵著最後一句，竹悠悠抽泣說不出口。
他隻是我的買主，我不過是他的寵物，就是一個玩膩了就丟棄的芭比娃娃而已。
“你就是狠心，你就是想看著我去死，想我被逼得跳樓，你夠狠！”根本不理會竹悠悠的辯駁，劉豔站了起來，指著她的額頭扯開喉嚨高喊起來，要的就是別人的注目。
“哼，你們看看，這是這家咖啡館的老板娘，我是她媽媽，我都沒飯吃了，向她要點錢，她還尋死尋活地，不給我一毛錢！”
抓起還殘留著一點點橙汁的杯子，劉豔看了看竊竊私語的顧客，火大地砸到地上，撒潑地大嚷：“我就是瞎了眼，養了這沒良心的白眼狼！自己成為少奶奶了，就要親娘露宿街頭，我造孽啊造孽啊……”
咬緊唇瓣，竹悠悠依舊淚眼婆娑地呆坐著，難以置信自己的母親能在瞬間就撕破了臉皮，如此地誣陷自己，如此將自己置於不堪的位置。
聞訊而來的蔣詩緣看著劉豔的撒潑幾乎傻眼，一時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做。
“我給你跪下了，我給你跪下，你給我點錢，你給我……”撒潑完，較了一輪勁，劉豔突然膝蓋著地，直直就跪在地上，差點就跪在玻璃杯的碎片上。
那筆賭債後天就要到期了，再拿不出錢，她真的害怕體驗上次被綁起來的可怕滋味。
沒料想到劉豔會這樣，竹悠悠慌忙伸手去拉扯她，整個人也跪到了地上，“媽，你這是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