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興祖攜瀛枝走了,何去何從,翠玉不得而知。她站在街門口,呆呆望著丈夫挽起另一個女人的手臂跨上轎車,然後一溜煙遠去,不由一陣心酸,以手掩麵跑回屋裏,趴在炕上輕聲啜泣起來。福順緊跟著來到屋裏,關切地說:“嬸兒,您別傷心,我叔過一段時間會回來看你……有啥事,您就吩咐我,嬸子的好處,我啥時候也忘不了。給您跑腿辦事,再累我也願意哩!”
翠玉停止了抽咽,抬頭看看福順,淒然一笑,說:“福順,從今你是我的好兄弟……弄點水,我洗把臉……”
好兄弟?福順轉身走出,心中暗自一驚。翠玉剛才的確稱他“好兄弟”,他聽得一清二楚!看來這女人氣得神思昏亂了……不過,一句口誤無須他去更正,回身端盆打水去了。
翠玉偎坐在炕前似癡如呆,眯起眼便看見興祖挽著瀛枝上車的一幕,一種強烈的被愚弄、被遺棄的哀怨塞堵著心窩。良久,女人揩去臉頰上的淚珠,伸出纖細的手指默默計算著什麼,然後走到福順端來的水盆前嘩啦啦地洗臉,坐下來對鏡梳妝……看著鏡子裏那張好看卻顯蒼白的臉,無奈地歎口氣。
轉眼十餘天過去,翠玉的下身又是鮮紅淋漓,她唯恐再現的經血如期來臨。對於興祖回家期間那次短暫***她曾寄予厚望,那湊巧是按照靳老先生秘受的方法精心計算出的最佳懷孕時機……但這希望又一次肥皂泡般地破滅了。至於下一步,又談何容易?那須不顧廉恥,不惜代價,甚至舍上身家性命。
這幾個夜晚,她連續做起惡夢,夢見自己被賣進一家類似城裏香豔閣的所在,幾個男人淫笑著向她圍撲過來;又朦朧看見那個幾年前被興祖趕走的可憐的小丫頭,滿臉血汙地站在麵前……她驚恐地呼喊著醒來,然後則輾轉反側,長籲短歎。怎麼辦?按照設想,是實施下一個步驟的時候了,那個在心頭反複琢磨卻礙於廉恥倫理而羞於實行的方案,又一次襲占她心靈的陣地。顯然,她已走在命運的狹路隘口,要麼屈居人後,無限期地忍受心靈的煎熬,說不定有一天,如夢中所見的厄運便會降臨到頭上;要麼盡快做出決斷,孤注一擲:找野男人,報複吳興祖,給他戴綠帽子,給自己生兒子,即便事情敗露,死了也值得……吳興祖這次回來,是實施這一設想的絕佳掩護,機不可失!找誰?這是翠玉思慮再三的艱難選擇:她想到過專幹這營生的聾子栓,設想過被這個肩寬體胖、憨頭笨腦的男人摟抱著發泄**的情景,不由一陣惡心,當即雙手捂住熱辣的臉頰,緊閉上眼睛……不成,絕對不成,跟這人,即便生出兒子也是傻子!她的腦子裏隨即切換上另一個男人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