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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頭戴繡著金鳳紋樣的抹額坐在椅子上。看見蘭芮和胡春意跟隨易姑姑進來,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個圈,待兩人跪拜了,她抬手示意兩人起來,又吩咐身側的宮人給兩人看座。
行禮時離得太遠,又沒留意,直到坐下後蘭芮才看清太後戴著抹額。她微微驚訝,這時已是五月中,穿著單衣稍微動一動就是一身汗的天氣,太後卻戴著黑絲絨抹額,是真的病得不輕還是戴著給人看的?
“皇祖母,孫媳方才進宮時聽說您心疾又犯了,這時可有好些?”蘭芮關切的問道。雖明知太後未必就喜歡她關心,但她還是要做到不錯分毫,免得留人話柄。
“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才回來就進宮來看哀家。”出乎意料,太後慈祥的看著蘭芮,“放心吧,哀家已經無礙了。倒是你,成親後一直操持家務,好不容易善思不在,得了空閑,怎麼不趁機在皇莊上多住幾日?”
“皇祖母沒事孫媳就放心了。”蘭芮將驚訝壓下,含笑說道,“皇祖母和父皇母後體恤,又是賜皇莊,又是讓孫媳去皇莊上小住,可孫媳不能忘了本分,仗著皇祖母和父皇母後的這份關心就賴在通州不回來,再說還有衡哥兒。”
太後聽得連連點頭,末了慈目含笑的說道:“沒有恃寵而驕,果然是個好孩子。”
一旁被冷落的胡春意咬著唇,適時起身,撲到太後身邊:“皇祖母,王爺和孫媳聽說您病了,急得連飯都吃不下……”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都是孝順的孩子。”太後依舊笑著,可蘭芮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不耐煩。
易姑姑上前去扶胡春意,“衛王妃快別哭了,太醫說了,太後她老人家最忌心緒不寧,您這樣,她老人家少不得要傷心。”
胡春意順勢就起了身,正要張嘴,太後已經不再看她,而是跟蘭芮閑話。胡春意方堆起的笑容僵在嘴邊,太後沒有不理會她,又沒有吩咐她坐回去,她隻得訕訕的立在一側。
蘭芮本就有害喜的症狀,這時在慈寧宮坐久了,便聞見一股淡淡的藥味,胃有些難受,好在她極力忍著,沒有幹嘔起來。
太後見她臉色不好,關切的問:“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蘭芮笑了笑:“孫媳昨兒夜裏貪涼,讓人在房中擱了冰盆,誰知早上起來就有些不舒服……”
太後截斷她的話,“哎呀,你怎麼不早說?想是著了涼,哀家這就宣太醫來給你診脈。”
蘭芮忙道:“皇祖母不用擔心,進宮前孫媳怕過了病氣給太後和父皇母後,已經讓杜醫正診過脈了,說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太後笑說,“既然你不舒服,那就趕緊回去歇著吧。”
蘭芮自是求之不得,辭了太後從慈寧宮出來,長出了口氣,好容易才將方才的不適壓下去。略站了站,她徑直往坤寧宮去,一路上思量著太後突然轉變的態度,一時想不透原因,卻大約猜到太後有示好之意。
等蘭芮一走,太後便冷了臉,看向胡春意,斥道:“你進宮來做什麼?”
聲音太高,胡春意沒留意,嚇得身子抖了抖,又跪了下去:“孫媳聽說您身子不舒服,實在放心不下,想進宮來看看您老人家。”聽太後冷哼了一聲,忙將目光低垂了幾分,囁喏的說著,“上次祿米的事情,孫媳知道錯了,孫媳以後再也不敢了……”
提到祿米的事情,太後自然想及她的蠢笨,心裏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竄,“隻要你不在哀家跟前晃,哀家的病自然就好得快。”
胡春意嚶嚶的哭著,不敢再說話。易姑姑看了眼太後,忙將胡春意往大殿外拉,到了殿外,易姑姑說道:“王妃先回去,等過些日子太後氣消了,自然就會宣您入宮。”
胡春意用錦帕拭了淚:“皇祖母她老人家從前也待我極好的,怎麼就……都是大哥不爭氣,這才牽累了王爺,還累得皇祖母舊疾複發……”
易姑姑聽著輕輕的搖頭,到了這時,還以為太後不知前因後果,將錯處往嫡親的兄長身上推。
好容易送走胡春意,易姑姑折身回正殿,見太後閉目養神,便緩步上前:“太後,您又忘了太醫的話。”
太後緩緩睜開眼,“原來隻知道她沉不住氣,現在看來,真是蠢笨如豬!祿米的事情暫且不論,便是今日,她明知皇上借口她身體不適讓她和善學去荊州休養,卻還跑到宮中來晃悠,這不是打皇上的臉麼?”
易姑姑勸道:“衛王妃也是太年輕了,等過幾年,經曆一些事,自然就乖巧了……”
太後轉動著手指上的玉環,許久,才歎了口氣,“皇上的心思,我竟然看錯了……扶持幼帝登基的郝閣老過世六年,皇後的兩個兄長又是沒出息的,隻做到五品小官兒,這還是皇後從中周旋的結果。皇後娘家沒有了助力,我原以為皇上這時讓皇後懷孕,是顧念二十年的情分,想讓皇後將來有個依靠……後來又傳出賢妃有孕,我才知自己想錯了。皇上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他久不立儲,不是在善學三人中猶豫不決,而是……不想副君的位置上有個精明強幹的兒子,這樣他還得時時去防備著。”說著就頓了頓,“臥榻旁豈容旁人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