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永寧宮,蘭芮立刻覺得不對勁,怎麼說呢?自成了吳王妃後,她出入永寧宮的次數多的她自己都記不清,去正殿的必經之路上服侍的內侍和宮人她全見過,而今日一路行來,所見的全是陌生的麵孔。
看見蘭芮臉上的詫異,婁公公在肩輿旁說道:“皇上在此。”
皇上在此?蘭芮笑了下,沒多言追問,她反正已經到了永寧宮,心中疑惑馬上就要揭曉。
在正殿前正好遇上端著食盤的木姑姑。
木姑姑看見蘭芮和婁公公,臉上無多餘的表情,衝婁公公點點頭,又上前與蘭芮施禮。
蘭芮看清食盤上托著的是一碗藥,頓時明白了婁公公為何接她入宮,心直往下沉,脫口便問:“姑姑,可是娘娘病了?”
木姑姑聞言眼眶有些泛紅,咬著唇點頭,“王妃請隨奴婢來。”又看看玉桂,吩咐身側的宮人,“領玉桂姑娘去安頓。”
蘭芮心急如焚,但看出木姑姑不願當著人多說,隻好不問,隨著她往前走。走出幾步,蘭芮想起婁公公,回身看了看,婁公公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走上廊廡,蘭芮左右看看無人,悄聲問:“娘娘怎麼突然就病了?”
“王妃見諒,奴婢不能多嘴。”木姑姑聲音發澀。
賢妃生病隻讓蘭芮焦急,現在得知不能問病因,她更是添了不安。
隻是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她已經隨著木姑姑進了正殿,再往裏就是賢妃的寢殿,皇上在寢殿裏,再沒有了說話的機會。
木姑姑在寢殿外的紗幔前止步,輕聲與蘭芮說道:“王妃請等等,奴婢進去稟一聲。”
蘭芮輕輕點頭,木姑姑走後,她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偌大的房中除了她再無外人。
紗幔裏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有人起身,緊接著響起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的向外走來。這腳步聲穩健有力,不是女子所有……
蘭芮低頭跪了下去。
不一時,她眼前出現了繡著龍紋的衣衫下擺。
“見過皇上。”
“你進去守著。”皇上低沉的聲音在蘭芮頭頂響起,“若是賢妃醒了,你陪著她說說話,讓她不要胡思亂想,昨日的事情,朕自會查明真相給她一個交代”
“是。”蘭芮應道。
皇上這句話透露了太多的信息,賢妃不是生病,而是出了什麼事情。她突然想起,昨日她進宮來謝恩,出宮時正好碰上來宣賢妃伴駕的內侍,難道,是伴駕的時候出了事?
這些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後她就沒再去想,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賢妃及腹中的孩子到底有沒有大礙,是以等皇上一走,她馬上起身進了寢殿內。
寢殿內,賢妃躺在床上,木姑姑扶著賢妃的頭,另一名宮人一手端碗,一手拿匙,正小心翼翼的給昏睡中的賢妃喂藥,隻是賢妃雙唇緊閉,每喂一口就有大半溢出來,木姑姑手拿綢巾不停的擦拭著。
這樣的情形讓蘭芮心酸,她上前接過木姑姑手中的綢巾,“我來吧。”
一碗藥,灑了多半。
好容易喂完,枕頭上也沾上了藥,木姑姑又和那名宮人搭手另換了一隻,換完,那名宮人抱著換下的枕頭出去了。
“娘娘的病,太醫是怎麼說的?要不要緊?”等那名宮人的身影消失在紗幔後,蘭芮忙問。
“太醫隻說受了驚嚇,靜養數日就能痊愈……”許是這裏沒人,木姑姑無須遮掩,眼淚像豆子似的往地上掉,聲近抽噎,“可……賢妃娘娘從昨日酉時起就這樣昏睡,已近十二個時辰了,粒米未進,連藥也喂不下……真不知如何是好……”
聽著木姑姑的話,蘭芮細細打量賢妃。賢妃白如細瓷的臉被繡著繁花似錦的被麵映著,臉頰上泛著一層異樣的紅暈,給人的感覺就是睡熟了,而並非病重昏睡。
希望賢妃的病情真如太醫所言。
蘭芮輕輕的揩拭了一下眼角。
平心而論,自她與吳王成親以來,賢妃從沒有難為過她,甚至用心替她打算過,當然,她知道這是吳王的麵子。可自古婆媳不相容,所以就算賢妃是看在吳王的麵子上善待她,也已經十分難得,她承這份情。
水憐的事情後,有好長一段時間,她畏懼過賢妃,後來慢慢相處後,這種畏懼變成了敬重。
“娘娘,您就醒醒吧,您不能這樣不吃不喝啊……就是您不吃,您腹中的小王爺也要吃啊……”木姑姑跪在床榻上低聲呢喃。
蘭芮在床前的錦杌上坐下,看向木姑姑,“姑姑,您剛才聽見了皇上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