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這傻狗怎麼回事?不想讓我們進去?”高紀眉頭一挑,有些意外。
尋常動物見到他的坐騎,應該畏之如虎才對,而這傻狗卻在這叫囂不止。
“汪汪!”
“吼吼···”塞雷俯視著辛辛,獅目眯起危險的弧度。
區區一隻賤狗,也敢挑釁獅王的威嚴,阻擋獅王的道路,簡直不知死活。
塞雷的獅目中猩紅閃爍,陡然泛起絲絲凶殘。
它大踏步向前,驟然暴起,雄大的巴掌橫抓而出,沒有絲毫留情,就像是拍蒼蠅一般,不屑一顧將辛辛抓飛。
“汪!”
突如其來遭受襲擊,辛辛頓時如遭雷擊,痛呼一聲,摩擦著地麵倒飛而出,連滾帶爬。
自認為已經鏟除掉攔路狗,塞雷抬起前肢,踏上了店鋪前的階板。
它那踐踏在階板上的腳掌,赫然沾染著鮮血。
看塞雷的表情,這些鮮血顯然不是出自它的···
“汪···”足足在地上翻滾出數個跟鬥,辛辛近乎是在身體停止翻滾那一刻,便掙紮著重新站起。
“汪!”
眼見不速之客踐踏店鋪門前,它一臉怒容,分毫不顧身體上醒目的血痕,吠叫著,跑躥著。
天上地下,人各有命。“命”這個字眼,可以是命運,也可以是使命。
而看守這家店鋪,確保這家店鋪完好,則是它義不容辭的使命,更是“他”臨走之前的夙願。
過往經營店鋪的曆程,店主人的音容與笑貌,一切仿佛都曆曆在目。
“快看!辛辛!這家店建成了!”
“哈哈,辛辛,勤勞才能致富啊,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努力讓這家店生意興隆!”
“辛辛,這家店是屬於咱倆的,你要好好看守!”
吠叫聲中,跑躥途中,辛辛念著想著往日的點點滴滴。
“汪!!”
它一個突然襲擊,也露出它的淩厲一麵,張口猛然咬住塞雷踐踏階板的前肢。
“吼!”塞雷發出痛楚的怒吼,它來回晃動前肢,欲將辛辛甩飛。
然而並沒有如它所願,辛辛犬目中充斥執著之色,非但沒有鬆口,牙關反而咬合得更緊更使勁!
盡管塞雷有著茂密皮毛厚實肌肉,也無法承受這種疼痛。
實在忍無可忍,塞雷火冒三丈,它的前肢猛然抬起,攜帶著辛辛狠辣無比地碰撞上店鋪的牆壁。
既然你這賤狗如此在意這家破店,那就讓你好好與它“親密”接觸!
“嘭!”
辛辛慘遭毒手,重重砸在店鋪壁上,塞雷揮動前肢的巨大力量迫使它結結實實挨了一擊,嚴嚴實實烙印在牆壁上,半晌才墜落在地。
隱隱間,似乎還涵蓋著骨骼斷裂的細微聲響。
“汪嗚!”
這一回,辛辛的吠叫聲中再也難掩悲痛。
身為施暴者塞雷的主人,高紀見此情形,一臉視若無睹,漠不關心。
他座下的雄獅塞雷,昂首挺胸,再也不看辛辛一眼,仿佛睥睨的帝王,碾踏著階板,傲然邁進。
辛辛死命掙紮,身上未愈的舊傷,再度滲出血液,傷痕累累血跡斑斑遍及全身,但它仍不願放棄。
眼前這等絕境,不正好與以往店鋪生意低穀相像?
“唉,最近銷量不樂觀啊,做生意可真難。”
“汪···”
“辛辛,咱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想辦法解決才行!”
“汪汪!!”
塞雷停頓下身軀,偏過頭顱,獅目中滿是陰沉如水。
隻見得,遍體鱗傷的辛辛,再一次,挺立而起。
鮮紅血水打濕了階板,但它卻死死硬撐,仿若屹立不倒的山嶽。
以高大的山嶽來比喻一隻小狗,的確略顯荒謬。
但此時此刻,塞雷真真切切從辛辛身上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表的壓迫!
“哎呀呀,還不肯放棄啊,當真是倔強啊。”
饒是以高紀的冷淡性子,這時也不禁啞然失笑。
他擠眉弄眼,笑容中掩飾不住的嘲諷與戲謔:“是不是店裏有你最愛吃的食物?”
辛辛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但它的腦海依然清明。
“喂,辛辛!都說不許偷吃店裏的商品了。”
“你一定是餓了吧,來,你最愛的番茄餅幹!”
“辛辛,我上了年紀,身體不適,得去住院了。但是我一定會好轉起來!”
“在我回來之前,你要好好看守店鋪!”
“這家店我就放心交給你了,你可是我的驕傲啊!”
店主人的音容笑貌在它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是啊,我是他的驕傲,這家店,是他的,也是我的,寶貝!
辛辛蓄積全力,悍死不畏地衝鋒。
臨死反撲!
塞雷獅目中終是浮現一抹驚懼,但僅是一閃即逝。
它那獅目中,取而代之的,是恨之入骨的凶獰!
“汪!!!”
一聲痛徹心扉的淒厲吠叫徹響,鮮血飆射,濺滿了店門上的招牌。
少傾,吠叫聲漸漸微弱。那股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卻久久回蕩在店鋪之前,回蕩在街道之上,回蕩在整座小鎮之中···
···
數分鍾後。
宏息雙手插著褲兜,行走在街道上,很是輕鬆灑然。
從那片鬼樹林來到這冷清小鎮,他曾被挨餓,被綁住,被炮轟,被夾住,被拍飛,可謂曆經種種艱險與不幸。
但他還是百難不死,至今依然活蹦亂跳。
此時此刻,宏息的精力充沛異常,恨不得找人幹架,以此宣泄。
宏息晃悠在大街上,心中感慨這小鎮果真寧靜。
“汪!汪!”
吠叫聲令得宏息麵龐為之一動,他調轉方向,繞過那棟被其撞塌的房屋,來到之前那條直街。
他的鼻子微微聳動,便聞到空氣中散布的嗆鼻異味。
這股味道···是木材化為灰燼的氣味!
宏息停頓步伐,霍然將視線投向氣味的來源,下一刻,他的瞳孔驟縮。
映入眼瞳的,依然是熟悉的店鋪熟悉的狗,然而所呈現出來的景象,卻與之前大相徑庭!
“劈啪!哢嚓!”
充斥眼球的,是熊熊燃燒的大火。
而大火侵襲的對象,是那家溫和的小店鋪。
那猩紅的火焰噴吐著火舌,仿佛狂妄的油漆工,手中的刷子所過之處,整座店鋪的梁柱木架,都成了漆黑之色。
“汪!汪汪!”
熊熊烈火的邊緣處,辛辛蹲立在那不停地吠叫。
宏息雙手仍然插在褲兜中,但他的神色明顯出現了凝滯。
他的目光落在辛辛身上,此時的後者,原先明亮的黃白毛色已被觸目驚心的傷口取代,火焰蠶食店鋪散出的灰燼,飄撒在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