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望他,他仍舊睡著,一身綢織的黑色睡袍襯托著一張冷冽的麵孔,長長的睫毛,很平靜的樣子。睡著的他沒了淩厲的眼神,給人的感覺是柔和的,寂寞的,猶如一件完美的雕塑。他原本摟著我的手,沒了我,便垂至一邊。
我忽然想到什麼,看了看自己,天哪,我居然穿著一件極不合身的褐色睡衣,紐扣被整齊地係著,但是胸前的皮膚還是因為過大的領口而□□著。袖子比手臂長出一大截,衣擺長至小腿,而我照例沒穿內褲。看看四周,是一副貴族寢室的氣派。右手邊是大大的窗戶,沒被窗簾遮著,幹淨而透亮;左手邊是一排鑲有圓形試衣鏡的黑色衣櫃,古色古香的雕飾我很喜歡。頭懸淡黃色蘭花形吊燈,床是素白色的,棉被和枕頭都是靜脈血般的暗紅色,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小東西,你怎麼像貓兒一樣縮在那裏?”何時,他已醒,用手遮了遮從厚重深藍色窗簾中透射過來的刺目陽光,皺著眉問我。他眯著眼睛,因為沒有完全清醒,聲音依然帶著沙啞。
“這……這是哪裏?”怯弱地問著,被他雙手捏住嬌小的腰。他將我抱到他的身上,用剛才被我掙脫掉的暗紅色棉被包住我。雖然有些心驚膽戰,但不可否認,這樣確實很溫暖。
我趴在他的身上,臉頰貼著他的胸,如此奇怪的姿勢。我又紅了臉,僵硬著不敢動。
“我的臥室。”他說。
“咦?”立起腦袋,我看著他庸懶的藍眸。這雙眼睛,一直是我又愛又恨的。此時我不明白,原來他也是願意讓寵物爬上他的床的。
有點高興……怎麼辦?我一向知道,別人的臥室是多麼神聖的個人領土,冒犯不得。
“不過小東西,你的體力怎麼那麼不好?”按下我的小腦袋,他輕輕地笑,“我從沒見過哪個獵人像你這樣虛弱。”
我幸福地枕著奧斯溫的胸膛閉上眼去,那樣關懷的語氣,就像化雪時的陽光,因為許久的期待,溫暖異常。
“現在好點了沒?”
“好了。”應該是全好了吧,我現在一點也不難受,隻是有些輕微的感冒。
又抱了我一會,他將我從他的身上抱下。萬分緊張的我終是舒了一口氣。貼著他我是動彈不得的。他是一個隻用笑就能讓人心生寒意的男人,所以我是那麼害怕一個動作就讓他不開心。
“好好養病。”像拎兔子似的將我拎起,然後將我一把塞進柔軟的棉被中。猶豫片刻,他還是用手銬將我鎖起來。其實那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我哪裏也不敢去,也不想去。
他起身,脫下睡袍,穿上襯衫和大衣,隨即胡亂用手指撥了撥他的黑發。縱然凝結了眾人豔羨的高貴氣質,也擁有華貴的服飾,但他並不願過多打扮,連梳子這一生活必需品也無法在他華麗的寢室中找到。衣櫃上的鏡子似乎成了擺設,然而若是他擁有一位能與他同眠的妻子,可能事實就不會如此。
“該死。”手指太過用力,一卷發便纏繞指尖,他小聲嘀咕了一句,便丟了發,轉身離去。他的背影,那被飄搖衣擺修飾的背影,依然是如此張揚。我目送他離開,起床的他縱然換上了無人可近的冰冷麵孔,那雙湛藍的眼睛,是冷漠而散發魅力的。而睡覺時他就是隻溫順的獅子,不會咬人。
我扭頭望向鏡子,那裏有與我一樣的麵龐,因為享受到某種特別的優待,臉上仍有紅潮未褪。
或許,我該生這場病。
我輕輕合上眼去,冥冥中享受著陽光的愛撫,甜美地笑開。今天天氣很好,維康新應該可以飛上來了。
那麼,讓我猜猜,維康新是否能找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