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一聽,這汪大人的問話好像在關心自己這些人,便說道:“回大人,我們等了您一整天了,不過我們都不累,見到您後更是精神百倍。”
“哼,你們站在這裏一整天了,那公務誰來處理?萬一阿舅一幹人等從牢房逃了出來,誰去阻截?”汪大人並沒有像陳大人想像的那樣說一些關心他們恭候迎接十分勞累的場麵話,反而數落他們一番。這讓陳大人很是難堪。
而陳大人並沒有將不高興掛在臉上,他陪著笑說:“衙門裏還留著人呢,柴寶臣此刻就在縣衙裏。”其實,縣衙裏就隻剩柴寶臣和門子兩個個人了,而陳大人剛才那樣說既給汪大人造成一種錯覺,讓他誤以為縣衙裏還留有很多人,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不過他在心裏把汪大人罵了好幾遍:什麼“敬酒不吃吃罰酒”啦,或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隻要陳大人此時能想起來的話,都在心裏罵個遍。
汪大人看到桌子上有酒,不禁覺得口渴得很,他徑直走到裝酒壇子的車子邊,隨手舉起一個酒壇抱在懷裏。陳大人和其他官員看到後,無不驚異,心裏想道:他還真不客氣,沒人招呼他就自己抱起酒壇子了。看他那嗜酒的名聲果然不虛。就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倒酒,怎樣敬酒了。
就在陳大人等人都認為汪大人反客為主,會給相迎的官員一一倒酒的時候,卻見汪大人提起酒壇,撕下蒙在缸口的封紙,對著缸沿就貼著嘴在那咕嘟咕嘟地大口喝了起來。這一下驚呆了在場的人。汪大人的脾氣還真是怪,不喜歡大家都出城迎接,卻又大口喝著洗塵酒,還不用碗,直接抱酒壇子,看來他是一個非常幹脆利落、直率豪爽的人。陳大人心裏想著:就憑你的性格,能做到這麼大的官,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不知道你平時要得罪多少人呢?出了大事,看誰會護你!
汪大人舉起酒壇,隨著酒水入肚,缸口一點點兒朝下,最後缸口完全朝下,汪大人又晃了晃酒壇子,舔盡最後一滴美酒,似乎意猶未盡,沒喝過癮。但他朝陳大人拱手說了聲:“好,解渴!多謝!”又將酒壇子放回車裏。
陳大人一聽汪大人說“好'”,頓時喜笑顏開,說道:“汪大人不必客氣,這一車子酒都是給您準備的,你要是不嫌棄,直接帶走好了。”
“不必了,喝一杯是禮節,收一車是受賄,走,咱們去縣衙。”汪大人一翻身,上了馬。
陳大人一聽“受賄”這個詞,臉一沉,但隨即恢複常態。既然汪大人說要回縣衙,他趕緊鑽進轎子,催促起轎,在前帶路,和汪大人一同去了縣衙。不過一路上,陳大人都在想剛才汪大人的那句話“喝一杯是禮節,收一車是受賄”,他一直想不通是什麼意思。汪大人是武將,又嗜酒,這種人用杯子喝酒不過癮。自己明明在桌子上擺的是碗,哪裏有杯子?何來“喝一杯”之說法?而且那一車酒本是大家一起喝的,隻是汪大人獨酌起來,其他人都喝不上了,又怎麼是行賄?
就這樣一直快行至縣衙時,陳大人對剛才的話才算回過味來,原來汪大人說的“喝一杯”其實就是喝一桶,他將桶說成是杯子,隻不過這杯子也忒大了些。想到這,陳大人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