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國凱一臉的茫然,快速走上前,接過馮容海手中的幾張A4紙。越往下看,內心越是沉重,越是擔憂,越是惶恐。全身的毛孔不由自主地張開,鑽入一股又一股糝人的寒意。仿佛置身眼前的不是幾張簡單的打印張,而是黑洞,摸不著邊,深不見底。
“老馮,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許久,丁國凱才開口問,“這,不會又是匿名舉報信吧。”
“不是,實名,而且這個人,你也認識。”
“我認識?”
“沒錯,新區公安分局的局長戴世龍。”
“戴局。”丁國凱越想越覺得糊塗。
馮容海說出了內心的想法和判斷,丁國凱才算是稍稍理清了思路。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幾張紙,難免會有水分,有誇大之詞。”
戴世龍傳真過來的這幾張紙,董芳婷隻占了小部分,而更多的筆墨,則放在了城投集團的一把手,應宏權身上。稱他利用職權,結黨營私,暗箱操作,致使大量的國有資產流失。其中還特意提到了一家公司,力天建築公司,稱這家三年前剛成立的公司,隻是家皮包公司,沒有任何的資質可言,卻能攬下羅鳳新區的一大批大項目,大工程,其中就有南翔花園這個項目。原因在於,公司的法人代表,不是別人,正是應宏權的兒子應彪。
“老馮,不管這裏麵有沒有水分,有多少的水分,戴世龍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我想我們都可以從中找到線索。你想想看,那封匿名舉報信上,提到了某建築公司,結合這上麵的內容,應該就是這家力天建築公司。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公司的法人居然是城投集團一把手應宏權的兒子應彪。這恰恰印證了我們之前的猜測,這極有可能是一起窩案。當然,戴世龍的話,也不可全信。”說完,馮容海的表情略顯猶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該不該開這個口,片刻之後,像是拿定了主意,“老馮,戴世龍剛才,還特意提到了一個人,你的老戰友,田局。說是我們燒錯了香,拜錯了廟。”
這條消息,馮容海原打算瞞著丁國凱,暫時性的瞞著。畢竟,他和田亞洲是多年的老戰友,情同手足。如果消息是假的,純屬惡意抹黑,也就罷了。如果是真的呢,即便這種概率很小,哪怕是萬分之一,千萬分之一,也會給案件的進展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一個執法人員,在辦案過程中,摻入了感情情分,即便是潛意識裏的本能,也是非常危險的信號。不過,仔細一想,自己和丁國凱也曾共事過,現在又在一起搭班。當初,親自點將,向市紀委要了這個人當副手,除了看中他的能力,原本也是一種信任。藏著掖著,更不利於工作的開展。
權衡再三,他還是道出了原委。
“老馮,我和老田是多年的老戰友,可謂是知根知底,他的為人我也是了解的。戴世龍之所以這麼說,我想目的隻有一個,借機鏟除老田,獨攬大權。手段太惡劣,太卑鄙了。”丁國凱不無激動地說。
“老丁,你先別激動。我們暫時不去討論這條消息的真假,戴世龍之所以下這步棋,無非是想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借助我們廉政辦之手,打擊某些人,甚至是鏟除某些人。退一萬步講,即便田局真如他所說,存在著問題,也不是重點,重點是躲在幕後操控的那些人,包括戴世龍。”
點組成線,線組成麵。任何一件事,都有細節組成,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哪些壓根兒沒有價值,要學會分辨,更要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麵和次要方麵。抓住了,事半功倍。抓不住,往往是眉毛胡子一把抓。
“老馮,我讚同你的觀點。不過,在老田這件事上,我依然持保留意見。”
馮容海理解丁國凱此刻的心情,畢竟,他和田亞洲有著幾十年的深厚感情,單憑戴世龍的一句話,去顛覆牢牢根植於他內心的認識和判斷,絕對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就讓時間和事實去證明一切吧。
“老丁,我理解你和田局的那份感情。不過,既然有了線索,該查的還是要查。我們的矛頭,對準的是董芳婷,以及她身後有可能也存在問題的城投集團。至於某些人,某些陣營之間的明爭暗鬥,要合理的加以利用。當然,如果他們也卷了進來,更應該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