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趙挑了一雙小水桶擔，這次帶了一大瓶黃酒；先是坐下來，悶悶不樂地喝酒，直到兩點多鍾才開始釣魚，釣了一個多鍾頭，隻釣得十多條小魚。趙老頭正在自說自話地念：“今天連小水桶擔也釣不滿了。”突然見馬為民河水鬼來了。趙老頭既懷疑，也開心 ，就說：“老馬，你怎麼又回來啦？你昨天不是說，今天下午要去討替代，晚上要去投生了嗎？”馬為民說：“唉，運氣不好，我按閻羅王講的地點去等，下午一點多鍾，我到溪緣橋頭去等牢，果然，一個婦女帶了一歲多點的兒子，到橋下深潭來洗菜，我按閻羅王講的，把她母親一把推進深潭，可是一歲多的兒子也走進深潭裏去了。討替代隻能討一個，不能弄死兩個，弄死兩個違反規定了，違反規定也是違法的，違法也是犯罪，法是不能違反的。那隻好我個人吃點虧了，我連忙把她們母子兩人拖上岸。討替代也是閻羅王指定的，我又不可以到別的地方去討。”趙老頭說：“是這樣，也好，再同我兩年伴。”兩人又是喝酒，聊天。馬對趙說：“老趙，明天開始，你每天仍挑大水桶來，老酒每人一大瓶。”
馬為民河水鬼同趙老頭喝酒、聊天、捉魚的生活，又過了兩年。這兩年趙老頭的家庭生活日漸改善，原來鮮魚隻有一間店麵，現在擴大為兩間，還買了幾隻大水缸，養活魚賣，一天到晚都有鮮活魚賣了。這兩間同時兼賣煙酒鹽油等雜貨，生意越來越好。兒子、兒媳的病的確也有所好轉，與母親一起管兩間店麵。
馬為民河水鬼同趙老頭兩年來還是每天下午喝酒、聊天、捉魚。這兩年沒有水災，隻是雨水少了一點，馬給趙指點幾處有水的地方，要民眾去挖深潭，對抗旱起到很大作用。民眾心底裏感激馬為民，每到清明節，家家戶戶在門前祭他。有的到墳前頭去祭，點燭插香燒紙錢。
馬為民做河水鬼又是兩年了。一天上午，閻羅王又通知他：“你上次替代沒有討成，又滿兩年了，明天下午一點多鍾，溪緣橋上從南麵向北走去，一個是老頭，背著一張犁，前麵一個小孩，牽著一頭牛，他們是父子倆，你把老頭推下橋去就可以了，晚上你到某某某那裏去投生。”這天下午，馬同趙喝酒聊天時，開始悶悶不樂，一聲不響地坐著喝酒。趙老頭問馬為民：“老馬，你今天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馬為民回答說：“身體倒沒有什麼，昨天上午閻羅王通知我要我明天上午去討替代，晚上要我去投生了。我們結交朋友也四年多了，一旦要分開，內心總有點難過的滋味。”趙老頭說：“這應該是件高興的事，終於又等過了兩年時間，可以去投生了，這是一件快樂的事啊！”說著也眼淚汪汪了。兩人貼身坐著喝酒，相互安慰，夜幕開始降臨了。馬為民急忙跳進深潭，叫道：“老趙，快來撈魚。”趙老頭還是滿滿地撈了一大水桶擔魚。馬為民送趙老頭一陣，越走越慢。趙老頭幾次搖搖手，要馬為民不要送了。馬為民一直送到溪緣橋頭，才回深水潭。
第二天下午，馬為民一點鍾之前，到溪緣橋上去等了。直到一點半鍾，父子倆才走了過來。老頭子的兒子約十多歲，他牽著一頭牛婆先上橋走過來，馬為民河水鬼立在橋邊，讓他把牛牽過去。後麵是背著犁的老頭，當老頭走到馬為民身邊時，馬為民一隻手抓住犁，一隻手把老頭推到橋下。老頭啊呀一聲叫，甩進橋下深潭裏，當時溪水流得很急，水浪又高，老頭很快被水衝出橋去，他兒子一看，父親跌下橋去被水衝出橋去了，他立即跳下橋去救。馬一看，老頭和他兒子都被水衝走了，這樣，父子倆都要被淹死了。馬想替代隻能討一個，死兩個又是違反規定的，也就是犯罪。馬為民想：“我生前也是個小官，一向遵紀守法，做鬼，也有鬼法，也必須守法，寧可個人吃點虧，不能犯法。隻是多做兩年河水鬼，要兩年以後才可以討替代去投生了。”馬為民還想到，如果父子兩人都死了，這家人家必定無限悲傷。這時，馬為民毫不猶豫地跳下橋去，迅速追上去一手抓住小孩，一手抓住老頭，慢慢地推往溪邊，一個一個地拉到岸上，又背到橋頭，牛婆走到小孩的身邊，父子倆都平安無事。他們都以為是祖宗大人救他們起來的，都喜出望外。在水裏時間短，隻喝得幾口水，身上沒有什麼損傷。回家換了衣服，下午仍到橋北去耕地種玉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