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1941-1945) 鄂爾多斯草原
一
今天，
我歌頌
綠色的鄂爾多斯。
歌頌
北中國底
綠色的生命的乳汁
綠色的生活的海
綠色的戰鬥的旗子。
向遠方
我底歌
滾滾地奔流……
發散著綠色的氣息嗬！
我底歌，
親吻著
那無邊的草原底音浪——
牧笛吹出的
原始的粗獷的歌音呀！
從草叢裏
沙窩裏
大風砂灰暗的門檻裏
馬蹄卷來的牧歌呀！
羊底，駱駝底，牧狗底鈴音呀！
象卷發的灌木叢底騷響呀！……
歌聲
溶合著草原綠色的氣息，
草原
是一架古老的
生活的豎琴嗬！
向遠方
我歌唱著。
唱出了
從遠古便沉澱在草原裏的
生命的綠色，
我說
生活在幸福裏的
健康的讀者嗬，
你們底生活
發著濃鬱的太陽味，
你們底歌
飄揚在智慧的高峰。
我這粗野的歌
和歌聲釀繪出的
草原底畫像，
你們
是否感到陌生呢？
嗬，這歌聲
是寒鬱的嗬
這畫幅
是灰暗的嗬！
二
親愛的讀者，
多少年了
我聽著
草原在哭泣……
我陪伴著草原
一起悲歌。
在漫天遍野的
大風砂囚禁的草原上，
在墓堆一樣的蒙古包裏，
我低啞地歌唱著，
那是
多麼蒼白的聲音嗬！
我歌唱著，
“草原，
悲哀的
鄂爾多斯草原，
從遠古就這樣灰暗，
太陽很少投射給它些許溫暖……”
草原
被大陽擯棄在
寒冷的北回歸線上，
悲哀壓在草原上，
生活的激流
在冰冷的日子裏凍結了。
滾滾的黃河
在北中國
寂寞地湍流著
琥珀色的淚浪，
象古騎士扔下的一張長弓
靜靜地
躺在草原上。
但，草原的綠色
也曾哺乳過
人類饑餓的生命。
草原上
生活的歌
也曾象黃河底長流
激蕩過……
嘿，遠古，
這草原上的騎士，
一支驕傲的
上帝底響鞭，
從鄂爾多斯
向西
打過亞細亞底脊粱，
馬蹄
耕拓著迢迢的
黑色曲平原……
而以後
這草原
和草原上的騎士
衰老了……
年輕的騎士，
一去不返。
在懷鄉病的困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