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歌舞聲起了,小花沒有看進眼裏去,估計董嬈也覺得不好看,遠遠瞧著花紅柳綠的,太陽一曬,更加的頭暈眼花。
叮當……
很細微的聲音,卻引得小花望了過去,一同望過去的,還有正坐在主座上十分乏味的輔政王妃。從長街的人流中,世間百態的庸脂俗粉中,有一個女子撐了把薄荷色的八十四骨竹紙傘,傘麵題著一首小詩。
“綠豔閑且靜,紅衣淺複深。花心愁欲斷,春色豈知心。”
小花還未看完,身後的董嬈已經吟了出來,看來這首詞應該在南國很有名氣了。除了那一首字跡娟秀端靜的詩,傘麵便素靜無華,薄荷色的紙傘微微抬起,露出女子潔白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膚,明眸善睞含著溫和的笑容,恰到好處的妝容,襯著她手中抱著的一盆傾國牡丹,名花美人兩相歡。尤為偏愛薄荷色,在悶熱的夏日帶來一絲清爽之感,發髻上垂下一顆明珠,落在她的肩上一寸,似乎是明月高懸,胸前掛著一條長命鎖,做工精巧別致,那叮當聲便是從長命鎖上的鈴鐺裏傳來的。
不過隻是數級台階,行走在台階上也不過隻有須臾的時間,然而底下看歌舞的人都紛紛矚目,美人啊美人,這莫非是東都城中最美的美人了?
比起這位美人,小花還是覺得董嬈要比她美上十分,董嬈的眉輕輕的揚起,眼中帶著點點星光般的笑意,攏在袖中的手從袖子裏伸出來,瑩白的指撐著紫砂的茶杯,叫人賞心悅目。
“這是恭太妃家的小姐?”
那位小姐已經走到高台之上,這一點太陽光已經叫她雙頰微紅,眼中帶著亮光,伏低身子乖巧可人的請安:“小女子裴莠莠,見過王妃娘娘。”
她微垂著頭,嬌美的臉挨著懷中的那盆魏紫,人與花皆是絕色,小花看得傷心了,扭過頭去不看也罷,她不跟人比,隻是覺得美人懷中的魏紫似乎要比自己好看那麼一點點……唉……花比花,氣死鬼。
高台之下的風流公子,名士大家紛紛仰頭望來,看著高台之上的這個女子,裴莠莠,這個名字不知又被多少人記住,等著花朝節之後,登門求親。
隔了一會兒,董嬈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將裴莠莠扶了起來,在七月裏依舊冷入骨髓的手托著裴莠莠溫熱的指,她伸手將裴莠莠拉到自己的身邊,讓侍女在她的身旁又置了一個座位,垂眼看了一眼放在裴莠莠腳邊的竹紙傘,半晌,淡笑道:“莠莠可是極愛顧況的詩詞?”
裴莠莠看了一眼那把竹紙傘,笑著點了點頭,眼中有些明亮的光彩,似乎極為推崇這個叫做顧況的人,“顧真意詩極有骨氣,超脫凡徑,偏於逸歌長句,駿發踔厲,往往若穿心、出月脅,意外驚人語,非尋常所能及,最為快也。”
此話一出,董嬈笑了,就連一直陪在董嬈身邊,如隱形人一般的顧太守夫人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伸長了脖子,有些打趣裴莠莠道:“莠莠這樣推崇顧況,不如嫁到我顧家來。”
所以說,花朝節也可名相親節並非虛言,這裏便是又開始相親了,雖然男方不在,可是看樣子女方是極為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