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耶這句話的聲音很輕,然而棠棣全身卻起來雞皮疙瘩,疑神疑鬼的打量著周圍,他是說的我們,他一直在跟一個人說話,好像不是自言自語,可分明棠棣自始至終都隻看見了昔耶一個人。
他想起世界上有一種人,擁有著傳說中的陰陽眼,眼睛所見與常人不同,能通鬼神,可見妖魅。
那樣詭異的舉止,棠棣不自覺的感到害怕起來,從家族中的傳聞聽說過,西海之外的異能者不勝枚數,異能者強大的同時,舉止古怪也是緊隨而來的行為。棠棣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稍稍落後於昔耶,原本遊戲的心態擺正,正式這個名字叫做昔耶的人。
“我沒有騙你。”棠棣艱澀的擠出這句話,看了一眼湛藍的海洋,垂下頭跟在昔耶身後趕路。許久,唇上露出一個明朗燦爛的笑容,低語道:“或許是海神覺得我該遇到你。”
“海神?”他停步不動,許久,一句極低極低的話,從年輕的異能者唇角吐出:“這世上,已經沒有海神了。”
棠棣咦了一聲,驚訝的看著昔耶隨風鼓起的衣衫,也顧不得他話裏的意思,連忙提步跟上已經越走越遠的昔耶,從懷裏偷偷摸出一顆潔白無瑕的珍珠,然後跌跌撞撞的跑過去,一邊對他擺手故做神秘的說:“我這裏有一顆珍珠,用它單獨換一條船。我會駕船,你我單獨走好不好?”
昔耶隻是淡淡的一眼掃過那個珍珠已經棠棣的臉,便頷首同意了,這讓棠棣鬆了一口氣,立刻收回那顆白瑩瑩圓滾滾的珍珠,小心翼翼的放回長靴之中。誰能想到,那顆珍珠居然是被少年一路踩在腳底板帶來的。見昔耶發現了他藏東西的地方,棠棣也覺得不是很雅觀,因此訕笑著解釋道:“我家人喜歡約束我,不這樣藏著,這顆珠子可帶不出來。”還有就是,一路顛沛流離,這麼小的一顆珠子,無論放在身上哪個地方,都有可能消失弄丟,他想來想去,也隻有腳底,時時都能感受到,穿著靴子也弄不丟,也就是味道大了點。
不過東西隻在於值不值錢,香味臭味都是其次。有的東西瞧著光鮮亮麗,其實還不如一個爛銅板值錢。
昔耶沒有隨幸存的旅人一起蹣跚的湧進村寨中,隻是一個人靠在海崖之上,將那截枯樹枝放在掌中,俯下身伸出右手,遙遙的對蔚藍的碧空伸出手,許久,一句似是神諭的話,從昔耶嘴中流露出:“西海之主,借你永世長存之力,為我封印此幻境。它將永沉深海,與你同歲。”
伴隨著海水拍打海岸的潮聲,間或有村口的旅人喧囂吵鬧的聲音,紛紛擾擾的,鼻翼是海風的鹹濕的氣味。清晨的朝陽已經日上中天,在狂風肆虐虐過後的第一天,無人留在村子裏休息,這群野心勃勃的旅人都執意繼續海上的征程。
殊不知,在此刻,他們才算真正的走進了西海。
昔耶坐了下來,眼睛卻是溫和的望著不遠處的沙灘,仿佛那裏有什麼值得溫柔以待的。忽然笑了起來,對著那片沒有任何異樣的沙灘喃喃自語般說著:“睡得這麼熟,也不知道會不會肚子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