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怒氣衝天的小花忽地鼻頭一酸,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讓她聽出了昔耶的緊張,她仰著臉,看到了昔耶空茫黝黑的眼睛裏閃過的不安,終究是不忍心,終於開口,道:“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希望你能真的記住你說的話。眼下,你若在不顧自己的身體,肆意使用術法,我們也不用再去收集剩下的四苦了。”
昔耶的手指一僵,霍然抬頭,第一次毫不留情地否定了小花的話,冷冷道:“不行。”
原本氣才消的小花,臉噔的一下紅成了杜鵑花,氣得要炸開了,眸中的神色微微一變,眼色也冷了下來,淡淡道:“那好,你便繼續用你的術法,我回我的瑤山。”
昔耶聽著她這番不似玩笑撒嬌的話,眼神一黯,唇線緊抿,同樣堅持道:“我在哪裏,你就在哪裏。”
“昔耶,我不想再同你吵了。”小花別開眼,眼中的淚光積聚,卻是頭一次沒有用眼淚去博取同情,咬著牙問道:“我隻告訴你,若是再讓我看見你不知節製的使用術法,我便如這些亡靈一樣,永墜西海。”
昔耶突然聽得那樣的話,徒然心口一滯,說不出話來。
“我……有了術法強大的力量,可以更好地保護你。”無法讓妻子退步,昔耶終於無奈的歎了口氣,一時間忽然又有些疲倦,“眼睜睜看著你受傷,卻無法讓你好起來,是我仍不夠強大。”
那樣自責的陳述,散入西海的風裏,讓小花心口暖暖的。
就算她不了解昔耶為什麼那樣依賴術法,但是昔耶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六年前初識,為了自己甘願獻出生命,六年中相伴,一聲不吭的開始著手尋找八苦的事宜,也不知這十年過去,又會怎樣,是否真能尋到八苦,重塑妖身,或者和齊欒換換,做個人就好了。
小花歎氣,對昔耶伸出手,十指交扣,“我不是在無理取鬧。”
“知道。”長久的交戰之後,昔耶忽然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發,將她帶進懷中,小花將他微微發青的雙手拉出來,摸著他的手臂,道:“這雙手,可以給我做菜,彈琴,寫字,鋪床,可以抱我,牽我,摟著我,卻唯獨不可以變成焦黑的木炭。我不是菟絲花,風一吹就散了。”
“你記著,”小花低下眼簾,將他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緩緩道:“你在的時候我可以嬌柔到連一雙筷子都提不起,可是你若不在,我也沒有再拿起筷子的意義。”
昔耶的表情徒然間有些鬆動,手掌傳來的妻子的冰冷的臉頰溫度,嘴巴抿成一條線。一言不發的將小花身上披著的外衫扣上盤扣,修長泛青的手指搭在她的心口,依舊感覺不到一點回暖的感覺。
小花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的說:“也不是說不準你動手,你還有劍。術法可以殺人,難不成你劍法全是白學,殺不了人的?”
昔耶喉結滾動,有些訝異的看著小花,卻再次被小花嫌棄了,“古有劍客,十步一人,千裏不留行。夫君,我總覺得你是劍法不好,才一直用術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