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拱衛著一條看上去大了兩倍的船隻,那上麵安放著樓子璮的屍體,驚秋坐在船邊,嘴唇上下翕動,似乎那些近似於梵唱的歌聲就是由她發出的。
“咦?”無憂訝異的出聲,說:“又有族人去世了。”她的這句話裏並未有過多的悲傷存在,看著平淡,好像生老病死皆是世間常有的事情。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將樓子璮當做族人,小花啞口無言,也不知道無憂究竟是怎樣長大的,明明就是這個人讓她孤零零的生活在海中。
“唔……是在為這位族人贖罪。”無憂笑了一下,說:“靈鳥沒有動,海上也無風。這個族人生前應該是個很好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為他贖罪。應該是個很好的人吧,才會有這麼多族人過來送別他。”無憂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嘴中隨著那一聲聲頌唱和道:“從遠古洪荒中走來的海神。將西海無垠永世庇佑。東方海底歸來的鮫人。日落礁石晚唱。女皇的德行代代傳頌。與西海的的碧波化為一體——奉為八字無尚的箴言說——天佑無垠,西海永存。”
小花看了一眼外麵逐漸沉入仙靈海中的大船,驚秋的下身已經化為魚尾,在晨曦中泛著溫暖的光芒,她鑽進水底,像一隻自由自在的魚兒,愜意而安穩。女皇石像依舊不動不移的佇立在遠處,那雙眼睛已經還望著無垠島的方向。
“他不是一個好人,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就是因為他,所以你不能****見到你的阿爹。”小花忍不住,對還在為樓子璮祈禱的無憂說出了真相。
無憂的雙手依舊放在胸前,聞言一怔,然後很快的笑著搖頭,露出明亮的笑顏,她說:“凡是能得到女皇原諒的人都是好人,如果他是一個壞人,女皇不會讓他回到仙靈海中。我不能和阿爹在一起,是我自己的原因,和別人沒有關係。”
她說得很堅定,話音一落,便繼續低下頭,誠心誠意的為樓子璮的亡魂禱告。無人能分得清楚,那隻靈鳥是當年指點江海的紫衣島主,入目所見,每一隻靈鳥,皆是白羽光鮮,靈動清淨。
“昔耶,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小花的耳邊回響起當時碧水女皇說過的話——他在那裏,與我相望。他不死,我終不會倒下。女皇憎恨的是劉危樓,可是在常人的認知中,劉危樓已經被樓子璮殺死了。在過去的五十年裏,樓子璮對無垠島上的鮫人依舊施行著劉危樓式的暴政,海戰中劉危樓乘坐的重明鳥,同樣陰沉的雙眼,相仿的紫衣……當年的樓子璮殺不死劉危樓,如今的樓棠棣殺不死樓子璮,但是劉危樓和樓子璮都出人意料的死去了。
樓家人口中所說的輪回,究竟是一個如何的輪回之法,劉危樓——樓子璮——樓棠棣?
小花好像找到了一個迷霧團團的答案,似是而非,入不了門。
“定海珠。”
昔耶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卻又如一絲光亮,將一個隱藏得很深的暗門哢噠一聲推開,他的聲音平靜,絲毫沒有尋到真相的激動,隻是眼神帶著一絲不悅,似乎是在懊惱自己被劉危樓愚弄了這樣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