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沒有紀年。對所有以百年、千年,甚至萬年來計算年月的修者來說,很難確切的記著一件大事的準確時間。
隻有兩件事例外,第一件乃是洪鈞老祖的成聖,那時天地變色,萬獸膜拜,想不讓人記得都難。而第二件,則是與那龍祖燭龍有關。
很多年以後,但凡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修者一想起那個孤獨但霸道的身影,無不是感慨萬分:“那燭龍,真壯士也!”
三族罷戰第一日,龍祖燭龍單身獨槍殺向妖帝宮,一人獨鬥帝俊、太一、鯤鵬三人,身隕太陽星。
“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
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
馳騁走天下,隻將刀槍誇。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
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
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
千裏殺仇人,願費十周星。專諸田光儔,與結冥冥情。
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
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
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裏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
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凶何甚?
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
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暴戾。
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栗,有歌與君聽: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
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
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這首歌是臨走時陸吾贈與他的,說實話,燭龍根本就聽不懂,可他喜歡那裏麵的那種氣勢,隻覺得周身熱血沸騰,他,可不就是來殺人的嘛!
“帝俊,太一,你們倆龜兒子,給爺爺出來,爺爺來取你們的狗命來了,哈哈哈……”
一腳將太陽宮的宮門踹開,燭龍狂笑著衝了進去,如猛虎如羊群,大槍所過之處,宮內大妖小妖無不處之即死,應聲而倒。鮮血早已染紅了燭龍的衣甲,如一尊魔神,一路上勢不可擋。
燭龍身上的那股子狂暴之氣,令人不免生出畏懼,剛才還試圖阻擋的一眾大妖小妖皆是心中膽寒,不敢上前。再被燭龍那滿是戾氣的目光掃過,更是嚇得拿不住武器,大叫一聲,四散離開,隻恨不得再多兩條腿。
“哈哈,痛快啊!”
燭龍如同一頭發瘋的暴熊,全身上下沾滿了鮮血。
他雙眸通紅,雙手舞槍,呼呼的掛著風聲,硬生生從幾百人當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便在這時,帝俊、太一、鯤鵬同時衝了出來,立身於空中,與燭龍遙遙對指。看了眼前此景,無不心中大怒,竟被人欺負到家門了,若不找回場子,他三人還有何麵目在洪荒立足!
“燭龍,你知道如此做的下場嗎?”那鯤鵬厲聲喝道。
燭龍卻是一臉不屑,連看也不看他,對一旁的帝俊笑道:“哈哈,堂堂妖帝,怎麼還打算讓一條瘋鳥跟我說話嗎?哈哈哈……”
鯤鵬聞言臉色大變,雙手狠狠地攢緊了手中的妖師宮,若不是顧及身邊的帝俊、太一兩人,他此刻怕早已衝了上去。
那帝俊也是臉色陰晴不定,燭龍話裏看似貶低了鯤鵬抬高了他,可卻那有半分對他的尊敬:“燭龍,我敬你是英雄,對你禮讓三分,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單身闖這我太陽星,你不怕死嗎?”
“死?哈哈哈,死有什麼好怕的!!”
是啊,死有什麼可怕啊!來時便已將族中之事托付給了大兒子應龍,麒麟族與鳳凰族也得到了妥善安置,可以說他早已了無牽掛,你說,他還能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