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坊門邊便是一家武館,每天打殺聲不斷。”席臨川目光一睃紅衣,“連賣胡餅的聲音都能聽見,這個更不會忘。哦……還有這條路也不會是。”
他說著又消去自長陽城東南角延伸過來的路:“你昨天上午不見的、今日清晨回的府,這條路上一家不小的客棧夜裏起了火,整條街都不得安寧,你若在,必會知道的。”
如此,還剩四個選項,紅衣一時有點想在四條路邊標個“ABCD”。
再然後,他們繼續做出的分析,她就不太能及時反映過來了。
不再是這種因為直觀的客觀條件而不可行的路,他們琢磨起了更深一層的各樣原因。比如附近有沒有官府、有沒有達官顯貴的宅子,是不是便於逃跑、是否能在禁軍趕到前逃出長陽城門……
紅衣聽得都有點犯困了,掩唇打了個哈欠,攏一攏衣袖,想伏在案上歇一會兒。
胳膊下一硌,她驀地輕怔,遂將收在袖中的東西取了出來,拽了拽席臨川的衣袖。
一根被割斷的草繩、一方黑巾。這是送她回來時用來綁她和蒙眼的東西,她沒敢大意,先是收在了衣襟中,回府沐浴更衣後右收在了衣袖裏。
仍是不知能否起到作用,但反正……他們眼下正分析著,拿出來好了。
席臨川的目光落在那截草繩上,不禁微凝。草繩一端被染了一截藍色,好像是特意做什麼標記留下的,且顏色很新。
“韓氏鏢局閉門近一個月了,官府去打聽過,隻有個小夥計來開過門,說鏢局中寄放了要緊的東西,所以旁的生意都暫且停下。”餘衡拿起那繩子看了看,“屬下曾去鏢局看過,繩子上不同的位置染著藍色。掌櫃的說是怕夥計押鏢時監守自盜又不承認,但記住捆箱的繩子上的印記……隻要印記有挪動,就不由得誰不承認了。”
“韓氏鏢局在光行坊,坊中胡人很多,有賣胡餅的不奇怪。”席臨川稍緩口氣,手指從地圖上依次點過,“鐵匠鋪、布莊、當鋪、清宜香坊。”
除卻糖人的攤子沒找到,其他皆有了。賣糖人的攤販未必****都在同一個地方,也不足為奇。
那家清宜香坊在安業坊剛進坊門的地方,經過之後向西一拐,行過崇德坊再往北去……就是席府所在的延康坊。
“明日一早,搜韓氏鏢局。”
席臨川下了令,眾人齊整地起了身:“諾。”
是夜,明月掛於天邊,清風拂動紗簾。
一股不算太陌生的幽香沁入屋中,綿綿軟軟的直入紅衣心底。
驀地驚醒,想喊卻已喊不出來,立即屏息想不再吸入這股幽香,卻是為時已晚。
手緊握成拳,她驚恐交集地想要維持清醒,思緒卻仍一分分地模糊下去。
最後一個念頭,是不肯吃虧似的在心裏暗罵了一句:混蛋,說好的給我三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