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心裏有點發怵,倒不是因為什麼神鬼之說——墓主現在都還健在呢,是因為恐高。
緊緊環著席臨川的胳膊才敢往下走,被小溪小川鄙視了一路。腳終於落穩,她抬眼一看,人居然不少。
四下的燈都點燃了,硬是照得這陰冷潮濕的地宮金碧輝煌,候著的宮人雖則都安靜得一聲不吭,還是讓這地方少了許多陰氣。
她想起在現代時參觀十三陵定陵地宮的所見,注意看了眼石壁,果然也是濕漉漉的。
頭一間墓室很空,沒什麼陳設。感覺就像宣室殿的外殿一樣,是供人等待、或者歇腳的地方,沒有人去麵聖時,就空蕩蕩的。
很快,走進了第二間墓室。
兩邊巨大的石像讓紅衣一愕。
左右各是三個,皆是有兩人高,姿態各不相同,從服飾來看有文官、有武將。雕得栩栩如生,武將看上去器宇軒昂頂天立地,文官看上去也是氣度不凡。再仔細看看,兩人高的大石雕旁還都有幾個小的,以各樣的姿態緊緊圍繞在旁,好像……是家眷?
最末這處左右兩個都是文官,紅衣好像見過,又都不怎麼熟悉,沒多想。
走到第二個,抬頭一看右邊,並肩而立的女子明顯是敏言長公主。她再抬頭去看那主像的臉……嗯,是鄭啟。
立刻回頭去看左手邊:哈!席臨川!
自己也在旁邊呢,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設計的雕像,還真突出了她的特色,沒給她雕成一襲朝服的命婦,是個身姿婀娜、水袖飄逸的舞姬。
兩個孩子的像比她的還要矮些,小溪拉著她的水袖、小川在旁望著席臨川的佩劍,其樂融融的一家子……
皇帝在離下一道墓門最近的兩座雕像間站定了腳。
右手邊,是當今太子的。他從小就很聰明,皇帝也一直很喜歡這個兒子,封了太子後更是器重,擺了這麼一尊像在這裏並不奇怪。
但另一邊……
紅衣望著那尊像愕住,連席臨川都是一怔,繼而恍悟:怪不得特地尋了那兩個孩子來。
皇帝朝那兩個孩子招招手,他們卻不敢近前,反倒往後縮了縮。這情狀弄得皇帝一歎,目光停在那年長些的女孩麵上,語氣無奈而悲戚:“阿苑。”
霍苑從看到那尊石雕起,眼眶就紅了。望一望雕像又看看眼前的皇帝,緊咬著嘴唇不哭出來,卻掩不住眼中的悲和恨。
席臨川算了算,霍予祺死時,這孩子也有四五歲了,她自然是記得的……
突然聽說父親的死訊、然後看著母親被賜死,一道聖旨讓他們連長陽都再入不得,而下那道聖旨的,是他們的親祖父。
紅衣心裏複雜得更厲害。
穿越前時常看書上說什麼帝王薄情,但她穿越後真沒怎麼經曆過。皇帝拿席臨川當晚輩看、兩個孩子更叫皇帝“陛下爺爺”叫得親。隻有廢太子那一件事,讓紅衣震驚過、感受過帝王的另一麵,眼前的這種情景,簡直讓她承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