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憶中的向陽院(1 / 1)

在文革後期,向陽院遍布全市每一個角落:當時,青島市的裏院多,基本上都是以“口”字為基礎,這跟中國傳統院落是一脈相承的,都是在解放前建造租住給中下層以及最底層貧民的。這些裏院的建造都是在第一次日占期間,由於大批的移民湧人,小鮑島開始建設,這些集中建設的院落沒有名字,所以就以所處的街道或者院落裏居住的人的行業命名了。如:市北的新民裏,新華裏,我們家居住的大院叫福山裏,這些裏院都有一種共同特點,裏院的門頭房基本都是商用,院裏還是住家為主。院子裏都是十幾戶、二十幾戶人家,三四十戶,各個家庭居住麵積不大,都是十幾平方米至二十幾平方米的小房子,一門一窗為一間,麵積通常為14―16平方米。裾記載:1933年全市共有“裏”506個,有房16701間,住著市民12069戶,可見大部分是一戶一間。每間月租2―10元。院子裏的人共用一個廁所一個水龍,都在院子中間。

記得從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始,青島學習煙台開始辦向陽院,僅僅幾個月,向陽院便在全市裏院推廣開來,每條街道的裏院名字變了,到處都是向陽院,我們吉林路25號大院的“向陽院”三個字是有書法家高小岩老師寫的,因為他在院裏也住了一間僅僅16平方米的小屋,每天都與我們見麵,給院子寫門頭“向陽院”的字是義不容辭了。

“向陽院的故事”電影在青島上演了,這部1974年攝製的影片反映了退休老工人石爺爺帶領向陽院裏的孩子們利用暑假學雷鋒做好事並敢於同壞人壞事做鬥爭的故事。現在回想起來,雖然年代有點久遠,但是電影裏的情節我依然記得,那個捏麵人的麵人張,那個喜歡捉知了的小男孩,都在我的記憶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那時,我們街道向陽院的大媽們戴著紅色袖章認真地管理大院的每一個

事物,那年大旱,周日組織人去大沽河引水工程,大媽們晚上就到各家動員,硬是把我們好不容易盼到的公休日給義務勞動了,為了節約用水,大媽們每家每戶按人頭發水票,隻有晚上才供水二個小時,院子裏這個時間是最熱鬧的,家家戶戶都派人排隊,水桶擺滿了院子。

我們院有四十多戶,孩子們比較多,孩子們經常在院子裏分成兩幫踢足球,不過,不小心球還是能飛到玻璃上的,大媽們晚上就要找到家門,肇事的父母花兩角錢趕快請玻璃匠重新鑲好,但這頓“揍”是跑不掉的。

我們家已經有我和大弟兩個知青,但是,三弟剛畢業,街道的大媽就天天到我家動員,經受不了大媽們的宣傳,老三又插隊去了掖縣,他是最後一批知青。

在我們大院的二樓住著一個70多歲的孤身老太太,孩子、孫子都在外地,沒有人照顧,我們家弟兄多,每天都要幫助老太太提水,到糧店買糧,甚至

幫她買煤,生爐子作飯,老太太很感動,老太太去世後,她的外孫繼承了她的房子。

我們院子的街道主任姓穀,是個很認真的老人,據說年輕時候是北京的田徑運動員,後來做教練,得過許多獎牌。我有個小弟弟很調皮,他能跑到馬路對麵醫學院五米多的高牆上遊戲,不小心摔下來了,那穀主任看到後二話沒有說,抱起來就往市北區醫院跑,到醫院縫了好多針。大夫說:幸虧搶救及時,不然流血太多就危險了。

哪個時代,我們家兄弟們多,糧食定量不夠吃,好多鄰居們會把自己家吃不了的粗糧票送來,當然,母親也會把我們的細糧票折半送回,還要給人家油票,還個人情。所以我們小時候幾乎天天吃玉米麵窩窩頭和地瓜麵窩窩頭,心中經常想:如果能吃上饅頭,可以不吃任何就菜。

我們向陽院各家居住條件基本一樣,每家一間屋,有的大屋還分兩家住,好多家都打著吊鋪,吊鋪上睡孩子,大人睡下麵,一家人在床前的桌子上吃飯。雖說條件差,但裏院人心齊,鄰裏關係好,一家有難,大家相助。誰家包餃子,誰家做頓好飯,都互相分送。記得我媽媽包餃子都要包很多,院子裏的孤寡老人她都要送,我們就擔當她分送的餃子的通訊員。當然,鄰居也經常給她送,在她去世的前幾年,我們孩子們沒有時間回家的時候,鄰居們天天給她送好吃的,我一回家,她就和我講那個鄰居送什麼東西了,讓我答謝人家。

多少年過去了,向陽院已經成為曆史,但是大院鄰居的和諧,互相幫助的故事卻令人難忘,讓我們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