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有一個奇怪的毛病,那便是在確認自身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他們絕對會湊到一起肆意欣賞某些看上去很有趣、或者很火爆的事情——也就是傳說中的圍觀。
盡管跳到公路上擺脫軍隊糾纏的植物觸手怪給車站附近的平民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但在局麵得到控製之後,他們便紛紛從牆角的陰影裏、從附近的店鋪中、從某棵綠化樹的上麵冒了出來,開始對遠處海麵上的那座島嶼七嘴八舌地評頭論足。
夢雲並不喜歡擠在人堆裏麵湊熱鬧,於是這丫頭便隨便找了一家店主早就跑掉了的小賣部,從冰櫃裏取出一支甜筒坐在門口悠然自得地享用了起來。
完全沒有半點要找軍隊求援回過頭去救我的意思。
這其實也不能完全怪她,因為我和妹妹都遺傳了母親的一種“病”,或者說是某種特殊能力:可以在各種情況下保持冷靜,就算遭遇了一連串突發事件也可以很快地恢複冷靜;但,也僅僅隻是保持冷靜而已。我們既不能像基神那樣爆種也不能像某個墨鏡酷哥那樣躲子彈,最多就是思考時不受外界的影響。
然而很可惜的是,就像娜芙伽所說的那樣,我並不擅長處理信息。簡單而言,我無法利用這種冷靜在短時間內通過組合手頭上的各種情報製定出什麼完美的計劃,然後一口氣反敗為勝。那是披著光環的主角才能做到的事情,我所能做的隻有像普通小市民那樣思考,接著再做出天知道是對還是錯但不管怎麼樣終究是自己選擇的決定。
能夠在之前的小巷子裏和怪物戰鬥時想到利用下水道井蓋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夢雲同樣也有這種能力,所以當時她才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跑而不是留在原處戀戀不舍地哭鬧。隻不過在這丫頭的潛意識裏我似乎是百分之百死定了的,所以她壓根就沒有帶著士兵回去看看的念頭。
這丫頭真是我的親妹妹嗎?
OK,以上這些乃是我在被那位來路不明的美麗少女舉著劍咬牙切齒的追砍中所想到的內容。雖然理智告訴我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但我卻總是忍不住去想,根本無法阻止自己思維的脫線和飛躍——就像教師永遠無法阻止青春期的男生去千方百計絞盡腦汁地購買工口書一樣……這個不算。
終於,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注意到了我們,這才讓無厘頭的追殺停止了下來。
“好吧,我知道了。”夢雲在旁邊看了半天的好戲後終於吃完了甜筒,舔著手指走到我們麵前開口說道,“哥,看起來你的確是被這個女人給天降了的樣子。那麼,她是誰?”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沒有去詢問那個少女的名字。當然這裏麵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但不管怎麼說,這都太不禮貌了。
無比尷尬地朝少女笑了笑,我撓著腦袋僵硬地拉扯著臉部肌肉試圖做出一個能夠化解當前微妙氣氛的微笑,可看少女和妹妹的表情,似乎起了反效果的樣子——尤其是那個金發少女,她好像通過我想起了某個多半也是殘念屬性的人,鼓著腮幫拚命地用手捂住了嘴唇。
沒關係,你大可以笑出來。哥寧願扮小醜把你逗笑也不想吃到你的拳頭或是利劍,那絕對會當場出人命的!
狠狠拍了拍臉頰後,我深吸一口氣定定神正色道:“你好,美女。我叫周翼,是旁邊這座高中裏一個普通的學生。剛才真是非常感謝你救了我,如果可以的話認識一下好麼?”
周圍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討論著剛才的那座島嶼,沒有注意到這邊;眼見如此的少女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法,左手握著的劍連同鞘一起忽然開始變得透明,還沒等我意識到究竟是怎麼回事便徹底消失不見了。
仿佛她之前手中從來沒有抓著某樣東西似的。
很顯然,少女完全沒有半點要對此進行解釋的意思。她用相似卻又相反的方法從虛空中摸出來一條純白色的發帶,挽過秀發在腦袋右側將其以可愛的蝴蝶結形狀綁了一個碩大的單馬尾之後,稍微整理了一下服飾淡淡地向我們兄妹倆點頭致意道:“不論你們信不信,我並非這個位麵的人,而是來自於別的世界。二位可以稱呼我為艾蜜琳娜,是為了追蹤與阻止企圖對你們的世界進行調查好確定是否展開侵略的惡魔而來。”
沉默數秒之後,我和夢雲果斷扭頭互相看向了對方:“中二?”
瞧這默契,果然是兄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