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越來越灰暗,空氣濕漉漉的,山穀中漫溯著欲雨的低糜。
卿子衿終於要撐不住了,而那條巨蟒竟還是毫無動靜,隻是靜靜的盤踞在那兒,不時的昂頭,警告似的吐兩下紅信子。時間一長,悠悠倒也不再那麼把它放在心上了,反而對卿子衿的傷勢擔心不已。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時而清醒時而時而昏迷,也許七葉一枝花的功效真的不如五葉黃蓮,他身上的毒似乎隻是稍微緩解了那麼一下,現在又發作了。
“悠悠……不要離開我身邊……不準亂跑……”他在半昏迷中斷斷續續的發出一些囈語,悠悠知道他在擔心她,他怕萬一她先走動起來,那條巨蟒就會傷害她。他真的極盡所能的讓自己清醒來保護她了,可怎奈他中毒太深,再堅定的意誌,也有會有抵擋不了的東西。
悠悠抽了抽被他握緊的手,眼睛還留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心頭酸楚難擋,被暴雨驚雷轟擊一樣,震痛而燥動難安。她不能讓他死,她一定要找到五葉黃蓮,一定要救他!
她抓了一把枯草包著塊石頭放在他手裏,把自己的手抽離出來。她看見他晃動了一下腦袋,眉心一緊,握了握手指,也許發現手裏仍有東西,就舒展了眉頭。悠悠這才小心的踩著碎步,向前移動,就在這裏,那條巨蟒,忽的擺動著尾巴,昂頭向她爬過來一些,看她站住腳,它才停下來。
悠悠捂住心口,隻回頭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卿子衿,馬上來了勇氣,盯著那蛇,生氣道:“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擋我的路,如果你肚子餓了,就快點把我吃了,不然別耽誤我救人!”說完抬腳就走。
那蛇也怪,隻昂頭看著她,卻沒有再追過去,悠悠暗自捏了把汗,在心裏作揖磕頭的直呼蒼天開眼!在山壁邊草叢裏費力的尋找,不放過任何一棵可疑植物。不到三分鍾的時間,就隱約聽見卿子衿焦慮而沙啞的呼喊:“悠悠……你在哪……悠悠……”
悠悠一陣驚喜,拔腿就跑回他身邊,握住他亂揮的手,急切道:“你醒了嗎?我在這兒呢,在這兒……”
“悠悠……”他半迷著眼,看不出是醒了還是在夢裏,“我……我不行了……咳……把我丟給蟒蛇喂飽它……你……逃走……”
“我不……”悠悠低泣著,死命抱住他脖子,像個不講理撒嬌的孩子般,“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怎麼能走呢……你要保護我的,你不能倒下去……”
“乖……你聽我……說……”卿子衿用力張了張昏花的眼,隔著霧一樣,悠悠的臉已經朦朧一片,心頭被灑了把鹽一樣的澀痛。“從這兒逃走……離開靈族……琥珀……琥珀可以打開幻境的出口……回到你原來的地方去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離開……如果你舍不得關之舟……”
“我沒有舍不得他,我是舍不得你!”悠悠大聲哭嚷出口,抽泣著,摟得卿子衿更緊。“我舍不得你……所以你不要丟下我……”
恍惚間,卿子衿感覺有一層喜悅像潮一樣從腳底漲上來,瞬間便彌撒了全身,似是喝了一壇女兒紅,酗酗的醉意,在眉間心底無限量的擴散。她,心裏也一直有他!真的有他!世間再沒有比這個更讓人高興的事了!
可是,他直覺,自己就要不行了。悲喜交加的一刻,心底升上無名的恐懼,他真的不想死,不想愛著她,牽掛著她,就這樣放手離世,他甚至沒有好好跟她說過一句體貼的話……
“悠悠……”他也抱緊她,悲傷像海,深不見底。她的淚,她的絕望,更是揪痛他每根神經。
“卿子衿……”
似乎是無助了,唯有喊著對方的名字,聽著對方的應語,才能讓自己兵荒馬亂的心得到些許安慰。
……
這個要戴在脖子上,有避毒驅邪的功效呢……
忽然間,悠悠腦子裏竄出一串話,她快速的掙脫了卿子衿的懷抱,兩隻手在脖子裏胡亂而快速的亂抓著。
“悠悠……你幹什麼……”
“這個……子佩給了我這個,是不是可以解毒?是不是?”悠悠激動的晃著手裏的紫凝珠,兩眼放出晶亮的光芒,那是希望之光。
紫凝珠,靈族至寶,能避邪氣,解百毒……
子佩啊子佩!你的心,也早就淪陷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