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一日深似一日,百花湖畔那片梨園,已經是碩果累累。
卿子衿的婚期又延後了,雖然身體一直沒有恢複好也是事實,但悠悠心裏明白,那並不是全部的原因。他想做什麼,她隱約有點明白。
所以,她一定要說出來,一定要阻止他的莽撞。
當愛情來臨,雖然有很多問題都不算問題,但有些時候,一個小小的問題也會把兩份愛阻隔到海枯石爛也不能聚攏。嗬!海枯石爛,已夠漫長,結果都不會改變,何況她這區區的百年?
心情有點沉。
悠悠拿了筆墨紙硯,在海棠樹下擺上桌案,迎著雨一樣的花瓣,有些傷感的,描畫了幾句古老而熟知的詩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墨跡很快被秋日的涼風吹幹,海棠花在頭頂和筆底胡亂的飛旋,她仿佛看見一身青衣的他,挺拔傲氣的立在不遠處,臉上是妖冶和迷離的嵐氣,唇角掛著淡淡的笑,那是隻為她一個人綻開的笑……
一滴淚不經意的滑落下來,滴濕了潔白的紙張,黑色的墨跡洇散開來,像模糊的烏雲,她的眼睛也越來越模糊不清。
離別,隻是想想,已痛徹心肺。
可離別,畢竟是在所難免。
她拋不下她的世界,她的家園和親人,她不能那麼自私的隻顧自己的快樂。嗬!話說回來,即使她拋得開,這個靈族又能容得下她嗎?一個外界的女子,一個隨時能至使洞中人族毀滅的定時炸彈,靈族人,會有那樣的氣量容納她?袁榮榮不曾例外的慘死,她還要讓曆史重演嗎?不,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的結果有多麼的快樂,但至少不會是那樣的悲慘!
還有他,那個又冷又怪,孤獨清俊的男子,她沒有權力破壞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該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揮灑魄力,指點江山才是他該過的生活,那是他生來的天職,他不屬於她,而她也不會屬於他。
君生我生,相知相遇,情意綿長,卻原來隻是宿命的一場遊戲一場夢,終究要雲散高唐,夢涸湘江……
“表小姐,族長派人來催了!宴會已經要開始了!”阿竹從前院的長廊轉過後花園,蔥綠的紗衣飄飄如仙。
“我這就去!”悠悠笑笑,拉住阿竹,上下打量著。“阿竹今天真漂亮!”還沒走,她怎麼看見誰都想哭啊?
“表小姐!又在取笑阿竹!”阿竹似乎沒有發現悠悠的異常,與她攜手匆匆走著,靈殿的轎子正在外麵等著呢!
華麗的大廳,夜明珠高懸,絲竹管弦,奏出清雅的音調。
卿子衿坐在正位,左邊是關之舟,右邊空著個位子,依次是薛婆婆、卿子佩,還有一些得高望重的長老。
悠悠定神,恢複一往的神態邊走邊笑道:“對不起,我來晚了!有什麼好吃的?餓死了!”
薛婆婆寵愛的笑,站起身來迎上去。“都是你愛吃的,來坐這兒!”
悠悠在薛婆婆懷裏膩了會,心裏酸酸的有想哭的衝動,忙抽出身,跟在坐的人點了點頭來分散那奇怪的心情。
“來丫頭,坐這裏。”關之舟站起身,伸出手去。
悠悠幹巴巴的衝關之舟笑了笑,瞟了眼麵無表情的卿子衿,才慢騰騰的繞過他向關之舟的位子走。“好,坐哪都一樣,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