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徐力群病倒在加拿大的溫哥華。加拿大的醫生和後來中國北京的醫生的診斷,使徐力群不得不麵對人生的最大考驗,他得的是一種叫神經萎縮疾病(OPCA),即橄欖橋腦小腦萎縮,會造成多係統神經細胞持續消失,身體各部位功能喪失。這種病每年可置成千上萬的人於死地,到末期病人的所有功能都喪失了,但大腦是健康的,它給病人和其親人帶來的痛苦是極其殘酷的,人類至今沒有找到戰勝它的辦法。徐力群的病還處於初期,但他走路已很困難,手不能提一公斤的東西,喝水打嗆,說話困難,視力下降,考察工作被迫擱淺。
徐力群想到了自殺,他說愛斯基摩人的自殺方式最符合他的性格。當一個獵手老了,自覺活得沒意義了,就獨自一個人走出門去,一直走向前,前麵是海就掉到冰水裏死,前麵是雪地就躺在雪裏死。死很簡單,但是他想到了責任。環行邊陲五年,環行北極三年,還有數百萬字的文字沒有整理,數萬張的照片沒有發表,計劃要寫的書還沒有完成,這已經不是我個人的事。我不能就這樣走!他準備迎接人生的磨難。
在西方醫學無能為力的情況下,徐力群回到了祖國,祈盼中國醫藥學能創造奇跡。在湖北蓮花山他接受元極功療法,在山西一個僻遠的小山村裏他成了一個農民“神醫”的特療患者。在最困難的時候,他想到了家鄉,想到了家鄉的組織和朋友。1998年12月18日,他給我寫來了一封一萬字的長信,那就是發表在12月27日《生活報》上的長文《要活下去》。我在寫給這家報社總編的信上說:“對我們來說,徐力群是偉大而寶貴的,讓我們一起來援救他吧!”在新聞媒體的呼喚下,善良真誠的家鄉人民開始了“援救文化勇士徐力群”的活動,一批批的記者和徐力群所在的文化廳、藝術研究所和他工作過的大興安嶺的慰問小組,趕到了山西的那個小山村。他們帶去了家鄉人捐助的資金,更帶去了家鄉人民的惦念和問候。我在寫給力群的信上說:“我們祈盼醫學奇跡,更寄希望我們自己的精神和力量創造奇跡。你和我,和我們的所有朋友心血相連,我們永遠和你在一起。也許我們文化人的經濟力量很微薄,但我們有精神,有不死的精神!這一切就足夠了。”
在那個小山村的一間簡陋的農宅裏,力群和記者進行生命的意義的對話。他說:“我似乎在尋找生命的意義,我渴望有那麼一天,能給生命下一個定義。那麼,我現在給生命的定義就是顯示。”
“我曾經在北極趕上一個夏天。一年365天的冰雪天地間,隻有短短的15天夏季。倏然間,小草就冒出來,隻有兩片嫩綠的葉子。絢麗的花朵競相綻放,雖然花期隻有七八天,但依舊開放,開得那麼燦爛。那時,我明白了,生命的意義是顯示。”
“在考察愛斯基摩人時,我感到了一個奇跡。他們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民族,沒有水,沒有蔬菜,他們卻在冰天雪地裏生活了幾千年。無疑,生命的強悍是多麼可敬的。”
記者看到了真正可敬的勇士徐力群,他搖晃著身體在農家小院裏奔跑,屋裏的土牆上有他學習英語的日程表,還貼著5歲的女兒在加拿大寄來的賀卡。桌子上擺著一個罐頭瓶,裏麵插著三支含苞欲放的玫瑰花。那是他自己采來的。
1999年1月15日,《黑龍江日報》在一版頭題發表了介紹文化勇士徐力群的長篇報道《人字寫在天地間》。1月16日,黑龍江省省委副書記楊光洪同誌作出如下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