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36年
才剛用了晚膳正歪在塌上歇著,我順著圓圓的肚子習慣性地撫了幾下,原想等著感受偶爾來自裏麵的踢踹,卻猛地一陣刺痛襲來,急得我緊緊攥住衣裳,身子已向後倒下去,汗大滴地順著額頭淌下來。
“眉嫵,快去請太醫。”耳中才聽見胤禛叫了一聲,已見他湊在跟前,快速地將我抱起走向床鋪:“怎麼了?哪不舒服?”
疼痛感稍減一些,我才抓了他胸前衣服急急地說道:“已經好些了,就是突然很疼。”
胤禛將我放在床上,靠在床邊不停地抹著我額上的汗,我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自己也開始害怕起來,緊緊地攥著他手。躺在床上不一會兒的功夫,又開始疼得撕肝撓肺,這次連眼淚都跟著掉下來。我能感覺到指甲掐到他手心裏,卻已顧不過來,腹部脹脹的疼著直要把肚子擠破一樣,我隻好咬著牙努力地發出聲音:“疼……胤禛……好疼。”
“顏玉,去看看,太醫怎麼還沒過來。”
顏玉剛應了聲是跑出屋去,又聽見她請安的聲音,“給十三爺請安,十三爺吉祥。”
“免了,顏玉,怎麼了,找太醫做什麼?剛我才看見……”
我聽見胤祥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才想開口卻感覺一陣濕熱順著雙腿浸濕了衣褲,探了頭去看身下的床褥上已是一片淺紅色,我嚇得叫了一聲便沒了力氣靠在胤禛身上。
“胤祥,快去,找太醫。”胤禛緊緊地抱著我,聲音生生比平日大了幾倍。
屋子的門被人推開,胤祥探了半個身子進來,隻看了我一眼便快步走進來,嘴裏對著顏玉和如意吩咐道:“你們兩個快去,把接生嬤嬤請過來,快去準備,再找個丫頭去催太醫,叫眉嫵趕快回來。”
顏玉和如意看了胤禛一眼方才快步跑出屋去,胤祥又走到床前拉了胤禛的胳膊對他說道:“四哥,別急,看這樣子該是要生了,讓四嫂躺好。”
“才九個月,太醫說……”胤禛看著床上一片被浸透的淺紅色水跡,眉頭皺得緊緊地望著胤祥。
“啊……”我也正疑惑這個問題時,又是一陣疼痛擊得我忍不住喊出來,隻覺得這種疼痛來得越來越快。
胤祥見胤禛隻坐在床上抱著我不動,叫了聲四哥便伸手拽了他一把,胤禛才起身將我放平在床上,直盯著我輕聲說著:“別怕,我在呢,沒事。”
我想衝他點頭,卻抵不住那種疼痛的感覺,隻緊緊攥著他手,看著他眼裏焦急的樣子,我死死地擰住身下的褥子咬著嘴唇不肯再叫出來。
胤祥站在他身後看著我,也急得一頭是汗,從身上抓了塊帕子出來疊了兩下便塞到我嘴裏,認真地對我說道:“忍著,這是你自己盼來的,就得認,現在先忍住了,留著力氣。”
胤禛轉頭去看胤祥,我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還沒聽到誰再說什麼,就聽見陸續有人走進屋子,各種聲音擠進我的耳朵,直到我閉上眼睛什麼也聽不見。
我再睜開眼時,聽見眉嫵叫著:“醒了,福晉醒了。”然後就是一張我不認識的上了年紀的女人麵孔湊過來,直對我說著:“福晉,忍著點兒,才剛已經破水了,就是要生了,您慢慢用力,試試看。”
我愣愣地看著滿屋子的女人,卻找不著胤禛和胤祥,想要伸手去拉眉嫵,她已經湊上來貼著我耳朵說道:“四爺和十三爺在門外等著呢,您好好的,聽嬤嬤的話用點力,可別再暈過去了,別嚇奴婢了。”
我聽著耳邊帶著哭腔的話,轉了頭望向窗子,就著燭光隱約看到外麵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才驚覺自己真是到了生孩子走鬼門關這一步了,不管這孩子是足了月份還是隻有九個月,現在真的就要生了。我想起自己答應過胤禛不會出意外,現在就得做到,而且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扔下哥一個人,我必須得把孩子給生下來。
我張了嘴卻發現口裏含著什麼東西,勉強吐出來又被眉嫵塞了一片,隻聽她說著:“別吐,這是參片,剛您暈了,太醫讓含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