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45年
你在身邊時,你是一切,當你不在時,一切是你。
曾經看到這句話時,總會嘲笑那個說出此話的白癡女人,丟了全女性的臉麵。現在才深刻體會到,這叫感情,或是愛。
雖然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我仍是有事可忙,府裏店裏兩邊跑,卻仍是揮不掉腦子裏徘徊的身影。現如今他整日守在我身邊了,更明白,他真的已經是我的一切,不可分割,再也改變不了。
弘暉的信仍是按月收到,仍是夾在賬薄裏。我每每帶回交給胤禛,他隻是安靜地看,再無聲地還給我,從來不多說一句。那份理所當然總會讓我心疼又愧疚,可他總是堅持,也從不主動與我提起弘暉。但我相信,他是兒子的阿瑪,必然有自己最妥善的安排,一定。
弘暉的字越來越好,看得出來他練得認真,寫得越發像他阿瑪,字裏行間的成熟與貼心展露無疑。隻有在提起那個小女孩沉香的時候,才會看得出他孩子的一麵。他會像當年記錄弟弟妹妹的成長一般,把沉香的一點一滴寫在信裏讓我知曉,仿佛可以看到那個小姑娘的日子過得多幸福又快樂。
這算不算是老天對他的補償,少小離家,身邊沒有父母兄弟姐妹,卻讓他在那個風景如畫的江南閑適生活,還有一個可愛的小生命為他帶來絲絲溫暖。
我親手做了兩件衣裳,在去年歲末著人給他帶去,希望他和沉香能在過年的時候穿上。讓他知道遠在京城的額娘,很想他。
胤禛看到我總是坐在桌邊就著燭光不停地穿針引線,會吹熄蠟燭要我休息,我急得想要解釋,他就說白天再做,不急。白天,我努力地趕製,他會靠在軟塌上看書,偶爾說上一句弘晚又長高了,我就把袍擺再添得長一些。隔些日子他又會說今年的冬天很冷,我便把衣裳再添厚些。
等我終於將衣裳做好,小心地用布包好,準備裝進盒子裏時,他就遞來一本冊子,裏麵滿是他抄的詩文經文,還有評注。
原來,我不說他也明白。
隻可惜,弘暉的回信他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到,因為才剛進入二月,他就跟著康熙去巡視畿甸。此次,除了常隨著康熙出巡的兄弟幾人,竟然還有老九。笑容便在對門而立的兩家店來回忙,像個真正的老板一樣,很有商場女強人的風範。
意言堂的生意還是很好,我卻不想再讓笑容奔波,關於開分店的事,也許可以暫停,或是交給別人去做。當年的小丫頭已經變成了20歲的大姑娘,雖然在我看來仍是年輕,做起事來卻老練沉穩,更是懂得培養新人的道理。店裏一水兒的年輕姑娘和小夥,被她調.教得很好,完全可以幫忙,不再需要她親自跑來跑去。至於如果要開分店,新址選在哪裏,我也不再過問,由她安排我很放心。
胤禛不在的日子,府裏的小女人們仍是按著規矩每日來給我請安,好像是從我去年病好之後,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他說,這叫規矩,她們都該守規矩。
看著手裏的白色蜀錦,我笑自己變成了織女,也笑自己太過沒心沒肺。我仍是在努力的趕製,隻是這一次不為弘暉不為胤祥,為了那個明明喜歡說話卻把自己憋到死的別扭男人。
自從看到我給弘暉做衣裳,他會裝作不經意的提起胤祥大婚時那身黑色的西式禮服,偶爾提起孝顏那紅色有著長長拖尾的婚紗,還會找出不知被他藏在哪兒的當年那個黑紅色雙麵荷包。我從他眼底看不到類似女人的哀怨,卻能嗅到一股隱隱的酸味。
嫁給他快十五年了,除了荷包,我竟然沒有為他縫過一件衣裳。
其實真的不怪我,因為我本身並不精於此,即使是在現代,也隻會在夏天給自己車幾條貼身的吊帶裙。至於刺繡還是小時候被媽媽逼著學的,我的手藝甚至還會被她取笑不如笑言那個男孩子繡的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