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疼……全身都疼。
該是午後的陽光吧,直曬到眼睛上,明晃晃的。努力地睜開眼睛,想要抬手遮擋發現右手動不了,完全不受大腦支配,左手又被握住。
半眯了眼睛適應著光線,握著我左手的手指輕微動了下,已聽到熟悉的聲音,在這個炎熱的夏日,很具有降溫效果,“醒了。”
這是什麼情況?腦子裏像是瞬間失憶一樣,記憶某處被摔了個碎。
帳子裏沒有別人,榻邊坐的胤禛俯低身子麵對我,隻說了簡單的兩個字,便盯著我看。
我努力地想要坐起來,稍一動便疼得咧了嘴角,右臂仍是不能動卻開始鑽心的疼。
“別動。”胤禛鬆了我的左手,轉坐到枕邊雙手握在我肩上,扶我靠在他胸前。端過一隻碗舀了勺褐色的汁液喂到我嘴邊。
我的右臂被彎成了90度,用一塊白緞掛在脖子上,疼痛裏混合著酸麻,像有無數隻螞蟻在不斷啃咬。
該死!記憶慢慢拚湊回來了……
命運啊,即使穿越了三百年依舊無法改變,我的胳膊為什麼如此多災多難,這也算是命中注定麼?竟然,沒有把我再穿回去,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看著嘴邊的湯勺,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仰頭看看他微皺的眉,眼睛裏的愁更濃了,似乎不止是愁了。
別惹他!喝藥。
這個時辰他該是在狩獵吧,康熙大發慈悲放他回來看著我?真不知該感激他的仁慈還是恨他,好好的皇子狩獵,為什麼偏要別出心裁讓我們這些做福晉的去賽什麼鬼馬。
閑得他!吃飽了撐的!
隻是……當時是個什麼情況來著?夜時的腳力很快,我好像衝在最前麵,怎麼就突然摔下來了?馬鞍鬆了?好像是。
我的心騰地一下揪緊,還好啊,還好康熙臨時起意,不然,從馬背上摔下來的……就是胤禛。
這個認知讓我忍不住抖了一下,左手輕貼在右臂上,怔愣住。
心裏想的這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腦子裏卻不斷勸著自己,隻是意外。
誰會這麼狠心想要置他於死地?有這麼恨他麼?必須你死我活?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是否此時比我還要恨,康熙的一個決定竟讓他錯失了良機。
“疼?”胤禛隨手放下藥碗,手掌包在我左手上,略低下頭湊在我臉旁,聲音裏少了冷凝變得很輕,“吃了藥再睡會兒,禦醫說你的傷……要養,這段日子不要動,忍著些。”
除了慶幸,我似乎什麼都做不了,關於夜時的意外也隻能悶在心裏,不敢詢問。此時的他看似波瀾不興,眼底的憤怒還是很明顯的,我隻好乖乖地躺在帳篷裏當個名副其實的殘疾人。
不知那個現代的我,是否也受了這樣的罪,當時摔得也不輕啊,都把我一跤摔來了這裏,唉。隻是,我來了這裏,那個我就隻剩下軀殼,一個沒有靈魂的本我還是自我的身體,會有痛苦的意識麼?
搖搖頭甩掉腦子裏越飛越遠不著邊際的想法,隻能哀歎:據說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骨折一回,而我的人生……不管在哪個時代,竟是如此相似而圓滿。
行程仍在繼續,沒有人提起要把我先送回京,隻能悲催地跟著大隊人馬繼續這倒黴的草原行。眉嫵每天幫我換藥,暮汐也常過來陪我,很少說話隻看著我不要亂動,漆黑的眼眸加上一張微抿的薄唇,常害我錯以為胤禛化成女兒身了。隻是那個真身,變得很少出現。
我拖著斷掉的手臂,隻能守在自己的一小方天地,偶爾想要出去走走,門前的侍衛便會好心提醒:四爺要福晉多休息。
我嘞個去!
這下,連天地都沒了,隻有帳篷,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