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指向我沉聲怒斥:“你瘋了!老四,給朕把她拉開。”
胤禛看著我一步步走過來,我搖著頭用力頂著背後的門,猛地從腦後拔下簪子,卻不知指向哪裏。
他停在我麵前,墨黑的眸子仍是我熟悉的樣子未曾改變,我曾親吻過無數次的薄唇抿得比每一次都要緊,幾乎成了一條直線看不到淺色的粉。他盯著我的眼睛手伸到發簪前,聲音裏有我未曾聽過的輕顫,“給我。”
我搖著頭攥緊發簪,眼淚不停往下掉,另一隻手抵在他胸前,幾乎是在哀求,“你別過來,我不會讓開的,我不能讓他們進來,不能讓他們把胤祥帶走。他是你兄弟,求求你,救他。”
胤禛低下頭看著我,聲音很輕卻足以讓殿內的每個人聽清楚,“把發簪給我。”後麵的話更輕,我努力眨掉眼睛裏的淚看著他的唇才得以分辨,“你這樣救不了他,這是行刺,懂麼?”
我咬著下唇狠了心用盡全力推開他,將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看向仍坐在椅中的康熙。我抹掉臉上的淚,盯著他努力讓自己不要抖把話說清楚,“你說得對,我瘋了,要我的命麼?給你!現在,隻要你說一句,我立刻就可以死在你麵前。可是你要是殺他……”
指指從地上站起盯著我看的胤祥,我咧了嘴角笑笑,死盯著康熙一步步走過去。胤禛擋在我身前搖著頭,這個時候竟然叫我月兒。
我是你的月兒麼?我還是麼?搖頭笑笑,嘴裏全是濕涼的苦澀。
康熙自椅中站起來走到胤禛身旁,李德全忙跟過來守在他另一邊,小心地盯著我。康熙的下巴微微揚起由上而下地掃視著我手裏的發簪,冷笑一聲,“你們都來與朕講條件,朕就告訴你們,朕是天子不受人要挾,朕要你們哪個死,誰也不能活。”
血從胤禛手心裏溢出來,順著簪子流進我指內,濕熱。仿佛能聞到那股子腥味,充盈著我無法轉動的腦子。
除了他的手,還有一隻手掌攥在我腕上——胤祥。
他們兩個並肩擋在康熙麵前,全都在看我,一個眯起眼睛看不出情緒,另一個無奈地搖頭歎息。
胤禛的手仍是用力攥著簪頭,血不停的流出來。我想不起來自己當時是怎麼刺下去的,他怎麼擋在康熙麵前,此時,滿眼都是滴滴溢出來的血,鮮紅,順著純金的發簪濕透我手心。
胤祥往前湊了一步,低頭看著我,掰開我死命攥著簪尾金色薔薇花瓣的手推後幾步,低聲詢問,“真的不活了?”
現在還能選擇麼?我想向他笑,卻忍不住哭。
“好。”胤祥點點頭臉上褪了焦急憂慮,手指拂過我黏在臉頰上的一縷頭發別在耳後,聲音變得很溫暖,竟然眨了眼睛說出一句讓我失笑的話,“我們有什麼好怕的,我們來到這個世上,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孝顏……”
胤祥微挑唇角,打斷我的話,“你在哪兒,我在哪兒,她也一樣。”
康熙的腳步聲有力地打在地上回響在殿內,聲音自胤祥身後傳來,“愛新覺羅·胤祥!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誰?也跟她一起瘋了不成!”
他身後是亦步亦趨跟著的李德全,旁邊還站著盯著我們的胤禛,我低下頭不再看。曾經的我們那麼熟悉,從陌生融合成同一個人,即使身邊站著這個或那個女人,都從沒有動搖過我要跟他相守的決心。隻是此時,似乎已經由不得我去選擇還要不要他。
我們注定,是不一樣的人。
就像胤祥與康熙,不是真正的父子,我們都沒得選擇。
胤祥轉到我身旁,手掌落在我肩膀輕輕覆住,就像我小時候一個人站在某處哭時,總會無聲的站在我身旁,溫暖的給我力量。
“皇上,你說得對,我確實不是你的兒子。我不是胤祥,也沒有你們那個尊貴的姓氏,我是展笑言,這個女人是我妹妹。我沒有瘋,她也沒有,我們隻是沒有選擇的來到這兒。”
我靠在他身上,先前的糾結矛盾轉瞬消失,竟生出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哪怕命還掌握在別人手中。我們在這異世彼此關心,卻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無所顧忌地表現兄妹之情,從來沒有。
殿內靜默了許久,才聽到康熙逐字重複,“展、笑、言……朕的老十三呢?”
“不知道,也許他代替了我?我隻知道我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這裏的任何人,我們努力讓自己適應這裏的一切,適應你們。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有用,是生是死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