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了!
除夕之夜,出現在皇宮的家宴之上。
她的手上戴著一枚紅寶石戒指,與他手上的一模一樣,也與我私藏的那對一模一樣。
是的,我沒有給他,又如何?想要這樣的戒指,高貴如他雍親王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根本不必在意是否尋得到。既如此,當初何苦去尋?
看來,他還真是瘋了,為了她,什麼理智都沒了。比我還瘋。
我的日子又變回以前的樣子,仍是不缺吃穿,除了她,在這座雍親王府我算是過得最好。隻是,他不再每日來我房中,偶爾過來看上一眼,停不了幾刻便起身離開。
留下?笑話!
自她回來,他又何曾在哪個女人房裏留過,誰也不曾。就連耿氏那裏都少去了,甚至是她與鈕祜祿氏的兒子,都儼然變成了她的,每日早中晚的請安,不厭其煩。
後院的女人們心知肚明,爺的嫡福晉回來了,爺心情大好。我們,看得清楚,心裏更清楚,卻分享不得。
他的話倒是兌現了,她好,我們就好。沒有人再見到他生氣憤怒的樣子,全都過得安穩,就像以前一樣。
隻是,這樣的日子,很短暫。
我已經一躲再躲,除了請安絕不出現在她麵前,仍是躲不開。
被突來的風雪覆蓋的府院裏,他握著她的手一步步走。
我不敢驚擾,卻仍是不得不麵對。我不知道他們在看什麼,隻顧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還有踩在他們身後印在雪中的並排足印。這才是夫妻吧,至於我,隻是個上趕著嫁進來像是受寵的側室。
躲回房裏抱了睡醒的女兒,輕聲哄著,她就對著我笑,笑得甜美卻虛弱。那一次的病重終是沒有要了她的命,卻傷了身子,再難像府中其它孩子那樣健康,更不可能像她的女兒,受他的寵愛。
所有人都知道,這幾年裏,這座府裏最受寵的女人是誰。又怎麼會是我呢……所有人都知道,是那個與他有著相同姓氏,身體裏流淌著他與她的血液的女兒,長得越發像她,被他溫柔愛憐地喚作挽兒的那一個。
我的女兒長得也像我,我知道,隻是那對眉毛像極了他,顰促間總有他的影子,每每提醒我,自己是他的女人,曾經是。因為那夜過後,他再沒有為我而留下過。
也許,如果當時我沒有懷上他的孩子,也許……
再多的也許,都沒有這樣一個也許讓我更加肯定,在她重新回到這座府裏之後,再不懷疑。也許,在他心裏,我們這些女人真的可有可無,甚至是孩子。如果一定要有,也是因著他的身份地位,不得不有。我相信,若是可以,他真的可以一個都不要,真的可以。
安靜的冬日午後,我們母女就這樣相互依偎著,汲取彼此的溫暖,相互對視而笑,相依為命。
房門嘭的一聲從外麵推開,很快簾子被甩開,竟然是他。
這個時候,不該在她房裏麼?來我這兒做什麼?
請了安的茗香站在我身邊,很近。我能感覺到她的顫抖,像我一樣。
他的臉色不好,薄唇抿得死緊,看向我的眼睛裏有著曾經見過的那種憤怒,喚醒我的記憶。心裏莫名的怕,仍是抱著女兒福身請安,還在淺淺笑著的女兒伸出小手喚著阿瑪,他卻看也不看一眼,眼睛盯在我身上,眉頭緊鎖。
“高無庸,蘇培盛。”他動也不動地低聲喚著,兩個輪換著隨時跟在他身後的人已經低頭走進來。
他始終站在門邊,沒有動過,示意茗香接過我懷裏的女兒離開房間,高無庸二人已經開始翻箱倒櫃取出我的衣物。
這是要做什麼?讓兩個太監來動我的東西,就連貼身的衣物都不放過!
胤禛,你要羞辱我嗎?知道你狠,卻沒想到,你能對我狠成這樣。
站在床邊挪不開腳步,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我的衣物清了空,打成包裹兩人運了三個來回才全部帶出我的房間。
“脫掉。”他仍是站在那裏,轉向窗子不再看我,聲音冷冷的低沉,沒有一點感情,就連進門時的憤怒都少了。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綠色衣裙,抓住胸口的衣襟,不敢置信。
他想做什麼?要我像他們那樣把自己也清理掉?那我穿什麼?怎麼出門?一定要這樣羞辱我嗎!
自他口中重複的聲音,更是低得不容分辨。
顫著手解了盤扣,將衣裙一件件脫掉,在這個寒冷的冬日,吹著風雪的午後。房間裏的冷,包裹著我,沒有一絲熱度,隻有淡淡的檀香味,縈繞周身,不曾離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