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子平淡時,時間好像就會變慢,其實過得一樣快。不用刻意去抓或是把握,就安安靜靜地讓一切發生。
偶爾,生活還是會出奇不意地甩上一鞭子,狠狠的,連帶所謂的命運安排,一起嘲弄。
疼麼?還好。貌似已經沒什麼感覺,隻是不經意聽人提起時,順帶想起。
笑,還是哭?
擱以前我會笑吧,笑著說打包好了我帶回家慢慢享用。現在,很難,因為我在家裏,時時刻刻,不管走到哪兒都得回去,回去吃飯回去睡覺回去含飴弄孫回去繼續過日子。隻是,也不會哭。
十月二十一,快到年底,我又虛長一歲,已經不再去計算自己在這裏活了多久,甚至現在多大年紀。
弘暉捎了信來讓胤禛帶我去他家,兒子女兒外孫很多人,這一天見很多人。
雙喜臨門吧……如果我的年紀不停往上增加也能算喜的話,當然最主要的是我的兒媳沉香有了兩個月的身孕,確實是喜。不止弘暉,就連胤禛都很開心,所有人都開心。
蘇長慶封存了十七年的酒整壇整壇地抱出來,大大小小數不清多少擺了滿桌。
女兒紅?我不知該叫它什麼,總之幾個男人喝得很美,至少在我看起來就是這樣。
低頭走進來的高無庸站在胤禛側後方,我不知講了些什麼,隻見他看到弘暉笑就端了酒杯在唇邊。狀似沉默仍未多言,我卻好似看到他心裏一朵朵靜緩綻放的小小花苞,唔,心情……真的很好。
胤禛稍回了身在高無庸耳邊說了句什麼,很快,回頭時見我看他,眼睛裏仍有笑意附耳解釋,“胤祥的禮直接送到府裏了,說是家中有事,不過來。”
我點點頭未及應上聲好,更低的一句生辰快樂沒有預兆的吹進耳中,熱辣辣的酒氣似乎都隨著飄散開來,繞了滿身。
紅挽看著我們便笑,端了酒杯走到胤禛身後,直央著要討酒喝,原因居然是她有身孕的時候沒見阿瑪這般喝過。如果我還沒老到失去記憶,貌似她都快要生了才趕回京城,竟然還能無理攪三分的笑個不停。當然,因為有人寵。
我沒見過他喝這麼多,好在看起來神智清明,走起路來不搖不晃,臨走前還很認真地囑了弘暉幾句,像他平日那樣斂了笑很嚴肅的樣子。隻是上了馬車竟然抱著我偎到身上,臉龐深埋在我看不到的肩窩。即使在他十三歲時也沒見過這副模樣,像個孩子,甚至拉了我的手鑽進鬥篷裏貼到心口,壓在我胸前低喃似的一聲聲喚,像是名字我卻怎麼也聽不清。也許他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臆想的吧。
我想我的擔心有點多餘,他本就沒醉,心跳沉穩有力隻是稍嫌快了些,估摸狀態好的話還能趁著這勁頭再喝一回。
回到府裏將要進門,蘇培盛已候在門前,沒有緊張地踱來踱去,定定地站在那裏,望眼欲穿的樣子沉默在低垂的臉孔下。
胤禛在他麵前停了一瞬眉心微攏,未詢問便扶著我徑直走進去,看我時挑了眉,“累了?回去睡會兒吧。”
“還好,我自己回去,你有事就去忙。”
嘴裏應了聲沒事,直接把我帶回房裏,走起路來倒是不慌不忙。
我躺在床上也不見他要走,閉了眼睛調整好呼吸,等得真有些困了居然還坐在床邊。
醒來時已是日落西山夜幕低垂,人竟然還在。沒離開過?還是已經回來了?
他的事不說的我從不問,過去是現在依然是,似乎早已成為習慣。所謂夫妻,不知旁人是什麼樣子,也許他的那些兄弟們關起門來也是如此,畢竟在這個時代女人的意義不如很多東西,即使身份再高貴再能配得起嫁進皇家,對於皇子來說依然是個擺設,甚至是某種極具意義的上好擺設。
有人把夫妻做成搭檔?互利互惠?也許吧。
我見過的那些皇子福晉中不乏這樣的傑出代表,能言善道端莊嫻雅,脾氣稟性皆數上乘,為人處事更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圓滑巧妙得不露痕跡,遠非後世那些所謂精英白領的女強人所能及,她們的能屈能伸亦非常人能及。